第四层 鸢尾花也有心事

司无香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桌前，这两天她借着照顾舍友的由头推掉了所有的贵族沙龙，不用和那些人精虚与委蛇的感觉就是好。

能有空余的时间看自己喜欢的书，这种感觉真好。

这应该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清醒着长时间相处。

一室寂静，一个不懂尴尬，一个沉迷阅读，倒也相安无事。

想了半天的陈雨还是没有动手，潜意识里有一道声音让她不要打草惊蛇。

但，打草惊蛇是什么？

陈雨也曾向柯财反映过自己偶尔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柯财只当她受伤严重，有些许幻听的后遗症。

但刚刚打斗时，有个人叫她慢些。

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在她因为抽屉里的三本证件震惊时，也有道声音让她冷静了下来。

当时她干了什么来着？

她看到了“复仇者”三个字，看到了一道门，一场大火和一个小小的女孩，还有呢？

一个金发的女人，拿着权杖。

再然后她被朝深找她的敲门声惊醒，她看到了她的影子在动。

对，她的影子当时在动！

奇怪，她怎么会忘记这件事呢？

可能是陈雨的动静太大，司无香抬起头，正对上陈雨的眼神。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迷茫与清醒，失落与昂扬，痛苦与希望，互相纠缠，不分表里。

司无香第一时间将手伸向背后。

陈雨的状况不太对劲。

气氛有些焦灼，一道黑影，物理意义上的黑影，从陈雨的影子里窜了出来，迅速将她覆盖在其中。

接着更多的影子如潮水般冲出，由黑色阴影形成的茧将陈雨完全地包裹其中。

司无香愣住了，她曾在一个人的身上见过这些黑影，偃家异能——灵犀的标志就是这些黑影。

但偃家明明被灭族了呀？

按耐住心里翻涌的思绪，司无香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问出口，甚至不能将今天所看到的一切传扬出去，当年偃家灭族，女王的态度暧昧不清。甚至在贵族中有小道消息称是因为偃家功高震主，被女王亲自下令剿灭。

她不但不能说，今后还要远离陈雨，陈雨如果真是偃家人，对她和司家都百害而无一利。

但，这是一个好机会，坐垫因为司无香的纠结思绪被拧成一簇。

手上骤然卸力，坐垫也因此逃过了被撕破的命运。

看来这双手的主人已经做出了选择。

等到陈雨醒来，天都已经暗下来了，她忘记了在她身上发生过的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唯二的目击者只有司无香和那只眼睛外的人。

在司无香若无其事去打饭的档口，微小的镜头启动了自毁程序，无声无息。

陈雨可怜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看到了司无香的讯息，安心等待着舍友的投喂。

看着与平时一般无二的司无香，陈雨感受到自己的舍友有什么地方变了，但看着唇角扬起角度都丝毫未变的司无香，陈雨很冷静地按下了心中的怀疑。

她不能去想！

至少不是现在。

她的本能在疯狂地敲响着警铃。

不是现在，至少，不是现在。

面色如常的享受着舍友给她带回来的美食。

黑影的爆发夺走了她大量的体力，本来打算接着看会儿幼教课堂的陈雨捧着个人终端就那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司无香怔怔地盯着自己这位舍友，原以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现在看来这般的身体素质本就不同寻常。

去年她因为成熟期到来缺课一整年，自己在家学完了课程。本以为学校还是会和印象中一样的无趣，现在看来，住宿也许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决定。

帝宫，女王的居所。

现在已是深夜，刚批完文件的女王陛下抻了个懒腰，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办公椅上。

熟悉的能量波动让她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影子。

本该诚实跟随主人的影子竟像一个独立的人一般，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在金碧辉煌的灯光下宛如一个黑洞，沉寂着，酝酿着。

人形黑影沉默地抬起头，女王也顺着黑影的方向看过去。

“唔，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是新帝国大学吧。”

喃喃的声音随风消散，女王的自言自语消失在风的呼啸声中。

迟来的雨季带给帝国的是甘霖还是毁灭呢？

黑影只伫立了一会儿就变回了原样，重新流到了女王的脚下。

细细的尖跟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暴风雨降临之前，风儿总会比平时更吵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