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春儿心道竟会如此巧，她担心杜吏目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会猜到陆三郎与小娘子有交情。不，一直都是自己与他联系，小娘子从未在他面前露过面，不会有事的。

心中稍安后，她领着他进入内屋，在床前坐下。

杜若桁打开药箱拿出脉忱，请春儿将才人的手移出，他右手搭上去后，面上淡淡一笑：“姑娘不必担心，才人只是阴阳失调，内火旺盛罢了。待下官开个清热泻火的方子，才人用过药后就会好。”

沈芷柔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春儿说得那位杜医士，她晕晕沉沉地躺在床上，听到太医说她并无大碍后，语气虚弱地问：“太医，妾为何突然间这般？莫非是尚食局送来的菜品有问题？”

杜若桁摇头道：“尚食局的御奉每日都会把菜谱送来给太医院过目，才人所用的膳食并无不妥。敢问才人今日除了尚食局用来的饭菜后，可还有进过其他东西？”

春儿在脑中细细过了小娘子今日的行程，心焦道：“难不成是荔枝的问题？今日才人食欲不振，饭菜没用几口，就只是被奴婢喂了许多荔枝。”

杜若桁眼中闪过了然，解释道：“才人先天禀赋不足，本就血热气虚，而鲜荔枝是炎方之果，有活血理气之效，多食自然就会心躁发热。”

春儿听他这么说，顿时自责她不该让小娘子吃那么多荔枝，但沈芷柔原本迷糊的头脑瞬间被“活血”两字激得清醒。

她想到了怀有身孕的林才人也跟她一样享用了许多荔枝，为何她没有出事？

她深吸一口气，平着语调道：“原来如此，妾入宫前没吃过这等贡果，不知原来它如此性热。我本想着将荔枝赐给家中女眷，但听太医这么说，我担心家中怀有身孕的人不能吃，不敢送了。”

杜若桁轻笑道：“一日只吃上几粒也不碍事，这病状下官也是第一次遇到，大梁应该没多少人有才人这般的口福。不过才人说的是，孕妇确实该注意些，多吃容易见红。”

春儿站在一旁听着，疑惑沈家哪有人怀孕，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娘子问的是林才人，按着杜吏目的说法，林才人岂不是早就该脉象不稳了吗？

她寒颤了下，下意识侧头望向帐幔，隔着浅紫色的软烟罗，她看不清小娘子脸上的神情，但她肯定小娘子也想到了这点。

杜若桁起身走到外屋，写好药方后让宫人拿着去尚药局取药。

沈芷柔此刻思绪万千，她不知道林才人为何要假孕，按她那般出身低微，仅靠她一人筹谋绝对瞒不住圣人和后宫众妃。

目前看来，只能确定专门负责林才人脉案的高御医是她的同谋，但她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帮手。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她最好别掺和进去。

于是她撩开幔帐，示意春儿把太医请进屋内，随后轻声请求太医这次别照实写她的脉案。

杜若桁感觉有些为难，如实填写贵人们的脉案是他的职责，他不想渎职，但才人的请求勾起了他为数不多的好奇心，他倒不是一心想尽职。

他抬手行礼，问道：“敢问才人为何要掩饰病情？”

沈芷柔见他没有一口回绝，稍微松了口气，这样问说明此事可以好好商量，于是示意春儿去取银子，但春儿看见了却站着不动。

春儿朝着她微微摇头，接话道：“杜医士，不，是杜吏目，才人是不想让人觉得她太过贪嘴了。”

这话看似在替她回答，实则是提醒她此人的身份。

沈芷柔这才明白眼前这位太医就是春儿先前所说的不慕名利之人，她差点就用错了法子。

杜若桁明显不信这个缘由，瞥了眼骗过他的春儿后，回绝道：“才人请放心，各位贵人的脉案无事时不会有人调阅。”

沈芷柔经过春儿一缓和，已经想到了对策，她面露忧愁，叹息道：“太医应该清楚后宫里那么多嫔妃，不是谁都能尝到贡品，妾品阶低微本无缘得到荔枝，多亏了妾的表姐周昭仪关照才有这个福气。”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害怕的神情，继续说：“要是有人知道了妾今日的病因，妾只怕会平白得罪不少姐妹们，这才希望杜吏目能为妾隐瞒。”

沈芷柔知道他是个善心人，软言软语地求他定然有效。

杜若桁看着沈才人脸上略有些可怜的模样，心生犹豫，圣人好颜色，宫中后妃众多，像她这般生个病都要担心惹人嫉妒的女子着实让他同情。

他轻叹一声，退让道：“才人只是普通体虚罢了，因白日没吃多少东西，这才觉得眩晕，吃过药多静养几天就好了。”

沈芷柔浅笑谢道，让春儿送杜吏目回去，希望她能在路上把先前扯的慌圆回去。

春儿其实很想避开他，但主子有令她不得不从，她想起那晚上杜吏目误会了她和陆三郎的关系就头疼，打定主意准备一路沉默。

出了思水轩，杜若桁神情严肃地盯着春儿，低声问道：“那本《万金要方》是不是你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