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太后闻言立即看向皇后，严声问道：“真有此事？你怎么能不劝着圣人？”

皇后立即起身回话：“母后，林采女光天化日谋害后妃本是死罪，圣人已经看在了皇嗣的份上饶过她了。”

太后蹙眉，要沈芷柔说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待听完后，她脸上恢复了淡然的神情，示意皇后和沈芷柔都起身坐下。

她平着语调道：“后宫里总能见到这种恃宠生娇的蠢人，她们往往也是自食恶果，不足为惜。”

沈芷柔听太后说到最后四个字时，语气带了些凉薄的寒意，猜测她也许想到了先帝在世时后宫中的某人。

韩贤妃叹了口气，附和道：“母后说得对，妾刚才竟是乱发善心了。毕竟当时林采女身边的宫人全都被圣人杖毙了，事后宫人瞎传一些话，妾也不能分辨。今日听沈妹妹这位苦主亲口讲述才知道原委竟是如此，我真是对不住妹妹了。”

沈芷柔此刻已能确定林采女背后的人就是韩贤妃，她这番话表面是在道歉，实则暗指落水事件里能为林采女说话的知情人都死了，这件事的真相只能随她任意描摹。若她与林采女没有暗中勾结，就不会屡次为此人说话。

她想到了当时特意结的善缘，浅笑着起身行礼，对着太后道：“母后，其实当时除了妾与林采女外，还有柳美人在场，刚才妾一时忘了提她。只听妾的一家之言其实也不妥，未免显得妾与韩姐姐口中的嘴碎宫人一般，母后可召柳美人过来一问。”

太后将众妃好奇的神色尽收眼底，朝着一旁的施香点了点头，施香便立刻派人去传柳美人，在人来之前，她继续与诸妃闲聊宫里的旧事。

她离宫十三年了，当初皇帝还在潜邸时的旧人如今也只剩下了寥寥几位，想必如今的后妃们对她这位刚回宫的太后十分陌生。

柳美人脸带惶恐地进来，行礼问安后身子畏缩着站在一旁，太后瞧着她这幅模样有些不满：“你好歹是正四品的美人，怎能如此胆小？没个主子样子！”

韩贤妃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嘲讽意味道：“母后，这位柳美人是明德七年就入宫的老人，在宫里养了这么多年一如当初进宫时的样子，真不知道临江府的司功是怎么养女儿的？”

但随后她又对柳美人亲热了些，替她美言：“不过柳妹妹入宫后素来谨守宫规，没犯过任何错处，想必柳司功也是看中了这点，觉得妹妹定不会给家里招惹祸端，才把家里的庶女送进宫服侍圣人。”

柳美人本就被太后的训斥吓得脸色苍白，又听韩贤妃特意提起她的家世，明白她这是在威胁自己别乱说话，心中满是无奈。

皇后抬眉道：“柳美人既入了宫，那就是自家姐妹，韩妃何必议论她在家时的嫡庶，天子嫔妃还不够尊贵吗？”

周昭仪也接话道：“妾只听说有不明事理的人家偏心儿子，哪有糊涂人也论起女儿家的这些位次？咱们大梁好人家的女儿都是父母如珠如宝地宠大的，想必柳美人定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柳司功才会让她进宫服侍君王。”

柳美人向着周昭仪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她在闺中时就听说了周家门风极正，只可惜她家世中等，攀不上当地的望族，入宫后也与她毫无交集。

太后见她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把正事抛在了脑后，不耐地打断了她们，命令柳美人交代当时看到了什么。

沈芷柔脸带笑意地望着她，“柳姐姐，慢慢地把你我在天水池相遇后的事情告诉大家就行。”

柳美人朝着她微点头，定下心神陈述了那日所见所见，她讲的内容与沈芷柔刚才自白的话没有太大出入。

韩贤妃直视柳美人，质问道：“你当真看到了林采女推沈美人？还有你既见到沈美人穿着宫女衣服，为何没有像林采女那般怀疑她的举止？莫非你们两人是熟识？”

柳美人抬头看到她眉眼间的冷意，顿时心生一丝惧怕，她想起平时韩贤妃的张扬作风，不由得颤抖着声音回应：“妾...妾也是隐约看到...妾当时没有上前...其实那日妾已经被吓到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此话一出，沈芷柔不敢置信地瞥了她一眼，不明白自己明明帮了她一个大忙，柳美人为何还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改口，难道她的恩情还比不过韩贤妃的威慑吗？

韩贤妃粲然一笑，转头望向太后：“母后，看来林采女是不是真推了沈美人恐怕无人能说清了，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实打实的皇家血脉。妾听太医说看脉象似乎怀的还是位皇子，如何能委屈三皇子在掖庭出生呢？”

太后凝着眉思量了下，对皇后道：“韩妃说得也有道理，如今圣人膝下就两位皇子，若林氏肚子里的真是皇子，一些旧事消掉也并非不可。”

皇后面上犹豫，看了眼沈芷柔，随后轻叹一声，点头应下。

沈芷柔见后宫里身份最高的三人达成了一致，心中的委屈与不甘在胸中汹涌，濒临死亡的绝望至今还不能忘却，可陷她于死地的人仅仅在掖庭呆了一天半就要被人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