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春儿与杜若桁在飞霜殿外分开，她不方便去看陆三郎。

她守在附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回忆刚才见杜太医的始末，努力寻找自己心慌的原因。

杜太医一开始脸上还带着笑恭喜她...恭喜？

春儿这才记起进屋时她忽略掉的话，然后迅速联想到当初陆三郎与她交待过的事，脸色大变地跺了跺脚。

她出门前竟忘了化妆！

杜太医一定是见她不似体虚之人，所以误会了她即将奉子成婚，后面那突然的一握也就有了解释。

可他为何不问？他会不会不愿意救陆三郎了？

如此想着，春儿焦急地盯着飞霜殿，盼着杜太医早些出来给她一个痛快的结果。

杜若桁提着药箱对飞霜殿外的内侍说明身份，里面很快出来一位宫女带他进入偏殿。

圣人将舍身救主的承恩内侍一直留在自己的寝宫，命令太医院众人竭心竭力医治的事早已传遍了宫内。

大家都遗憾泼天的富贵荣华就摆在那内侍眼前，但可惜他没命享福。

这事传到杜若桁耳边后，他马上去飞霜殿看了陆中官的情况。

他发现此人受的剑伤无毒还算好治，但失血过多与寒风侵体比较麻烦，又引起了他先前的内伤反复。

目前他的身体呈寒热难明之态，大家都不敢乱治。

本来他也对此束手无策，可他日夜研读《万金药方》时，发现了一例疑难之症与陆中官的表征相似，其实就算旁人没来求他，他也打算再来飞霜殿试一试。

梁院使见到他来，语气亲和地问：“今日又不是你值班，杜二郎怎还留在宫里？你阿翁在太后那走不开也就罢了，你怎么也不回家。”

杜若桁躬身行礼道：“太医院有紧急的差事我怎敢走开，梁院使，我今晚前来是想献方，它或许能救承恩内侍。”

梁院使听了他说的方子后，肃色道：“可以一试。”

春儿等了许久才见杜太医一脸疲色地从飞霜殿出来。

待他走到自己面前时，她刚想开口给他一个解释，杜太医却先她一步说道：“春儿姑娘，承恩内侍的情况很糟糕。”

春儿拿不准他对陆三郎和自己的态度，试探地道：“他真没救了？杜家是云京有名的杏林世家，杜太医如此年轻医术就这般高超，想必没少受家中长者教导，你有没有从……”

杜若桁打断她的话，“春儿姑娘不必太过忧心，我没说他没救了，只是难救罢了。或许...”

春儿心中犹疑地接话：“杜太医可是需要什么？”

杜若桁干脆道：“或许在一些难见的珍贵医书中，能找到类似陆三郎这般疑难之症的解法。”

“那你快去库房里找，把当初带进宫来的医书通通给他送去！”

沈芷柔听完春儿的回禀后，没有丝毫犹豫地决定满足杜太医的要求。

春儿道：“可杜太医之后并没有问奴婢的脉象之事，这让奴婢觉得他此举心思可疑。”

“那又怎样？”沈芷柔能猜到他的心思，“他无非就是想知道那夜床上躺着人是谁罢了。”

春儿急道：“可这不能让他知道啊。”

沈芷柔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希望，“他在察觉出不对劲后，还敢对你说瑄郎有救，这表示他对我们没有恶意。”

更重要的是，从她往日的听闻来看，杜太医不是夸口之人。

他要医书是想试探春儿背后的人究竟是不是她，可他所用的理由暴露了他已从古籍里找到了医治瑄郎的办法。

若非他真做到了，他绝不会那般肯定地答复春儿，救命之恩在前，告诉他真相又何妨。

春儿见她态度坚决，只好乖乖地去库房翻找医书。

沈芷柔嘱咐她，将它们交给杜太医时不用再扯谎了，他应该不会问这些东西的来历。

春儿将信将疑地出门，最后一脸奇怪地回来，“小娘子怎会知道他的反应？”

沈芷柔见状心安了不少，嫣然一笑道：“我猜的。春儿你看人真准，杜太医果然是个好人。”

三日后，御花园里摆满了周昭仪命人火速从宫外采买来的奇花异草。

沈芷柔如约而至，远远地就听见里面传来了管弦丝竹之乐。

缓缓踏入御花园时，她察觉到树木葱茏处隐隐传来淡不可闻的暖香。

周昭仪身边围着一些宫妃，见到她来曼步相迎，“表妹来了，你看这里布置得如何？”

沈芷柔对着她们行了个礼，赞道：“一路走来，妾所见皆是珍贵的名花，另外表姐可是让人在园中放了暖炉驱寒温花？”

周昭仪含笑地点头，然后对着身侧一穿着紫绡云纹曳地裙的人道：“许姐姐你瞧，我这表妹真是敏锐。”

沈芷柔对上了许修仪打量的眼光，羞涩一笑后垂首。

许修仪微微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