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韩充媛在飞霜殿外跪了三天，每日都是跪倒晕厥才被宫人送回明月殿，听说她的腿已经跪伤了，可还是没等到圣人召见。

沈芷柔见她这幅模样，不免想起了自己也曾为家族两次跪求圣人，而从她的结果来看，韩充媛应该求不到圣人开恩。

曾经她觉得圣人独掌乾坤，至高无上，可现在她意识到，皇权之下还有另外一种权力能制掣君王。

在这件事上，求圣人一点用也没有，不知道韩充媛什么时候能醒悟过来。

她如今坚定地认为与世家出身的嫔妃交好才是后宫的处身之道，而她们的友好回应也让她欣喜。

帮过沈家的许修仪与苏婕妤都回赠了她的礼物，周昭仪还特意让张喜来回话，说她们都是一家人，以后不用这般客气。

沈芷柔很清楚自己与她不过是靠着没有血缘的姻亲关系绑在了一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看在阿娘的份上。

阿娘在一个阴雨天进了宫，那天也是韩家被抄之时。

沈芷柔的位份不足以召亲眷入宫，所以她只能去见周昭仪那见她，她到侧殿时，阿娘已经与周昭仪聊了许久。

她拜见阿娘后，感激地朝周昭仪行礼，“妾谢过表姐成全。”

周昭仪颔首，对着周娘子笑道：“静婉就不打扰姑姑与表妹叙话了，宫中杂事繁多，眼下没了韩充媛帮衬，我每日鲜少有空闲。”

周娘子面露关切，恭敬道：“还望昭仪保重自身。”然后与沈芷柔一齐送她出侧殿。

沈芷柔打发了殿上的宫人出去，然后红着眼眶抱住了阿娘，“这段时间你和阿耶定受了不少苦，幸好有表姐帮忙。”

周娘子的眼中也有泪光，不过她忍住了情绪，拉着女儿坐在茶案旁低声安慰。

“大娘不必忧心，你阿耶与我在裴公那并未受苦，倒是你在宫里可有受委屈？”

沈芷柔摇头，“圣人瞒住了消息，还是宫中姐妹将实情透露给我。阿娘，我们与韩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惜用灭族的罪名诬陷我们？”

周娘子听她这么问，奇怪于她的不知情，她侧脸望着沸腾的热水，觉得陆三郎瞒着她定有他的道理。

“我不知道，你阿耶说没有在官场惹到过韩无戚。”

“那就是韩充媛了”，沈芷柔捏紧了拳头，“她竟这么恨我？明明是她挑事在先，若非如此，我怎有机会揭穿她的算计。”

周娘子拍了拍她的手，正了脸色道：“你往后可别学韩充媛，还记得你入宫没多久就传信来，要你阿耶弹劾一个冒犯你的新晋官员，那时我便想告诫你在后宫别给沈家树敌。”

沈芷柔叹道：“儿进宫后就没有主动招惹过谁。”

她被于季同的事提醒，一脸认真地问：“阿娘，你可有见过瑄郎？”

周娘子听她如此称呼陆三郎眼皮微跳，“你与陆内侍在宫内还有联系？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沈芷柔浅笑，低声道：“阿娘既已猜到，何必再问？儿本就是为了瑄郎才求您帮忙进宫。”

如今事已成定局，她不怕阿耶阿娘知道这件事，反正他们也是看着瑄郎与她一起长大的长辈，定能理解他们两人。

周娘子脸上一直挂着含蓄端庄的微笑，此刻听到女儿的话，脸色大变，不过仅一瞬她就恢复了常态。

“怪不得他会在那时登门...”她眼中神情复杂，“我是见过他，在韩府寿宴的前一天。”

沈芷柔脑中闪过了那件圣人脱下的血衣，急切问：“你们聊了什么？当天他也来见过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现在回想起来，感觉他当时似乎知道自己会在第二天遭遇不测。”

周娘子微皱了皱眉，难怪大娘会突然问起他，他既有心要瞒住她，就不该去见她才对。

她没有立即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问道：“听说陆内侍当时伤得极重，现在情况如何？”

沈芷柔按捺住了心中的焦急，回道：“起先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还是一位年纪轻轻但医术极为高明的神医救了他，听说瑄郎快能下床走动了。”

周娘子想了想，她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算她现在哄住了女儿，等以后他们见面时，她肯定会倔强地从他那问出实情。

“陆内侍上门时，我已经求遍云京旧故，他们都不愿意得罪韩家，我正打算写信送去临江求助。”她缓缓地开口，“听闻有客拜访，我很是惊讶地请人进来，见到是他就更吃惊了，而他的要求也再次出乎我的意料。”

沈芷柔知道阿耶下狱后，家中处境定然艰难，可没想到沈家会孤立无援至此，韩御史大夫真是积威已久。

她感动地问：“瑄郎是来帮我们的，对吗？他提了什么要求？”

周娘子恩了一声，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回道：“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周昭仪。他要了一个死士，那人就是在韩府刺杀圣人的活口。”

沈芷柔偏头看向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