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6）

在猎户小屋内躺了几天之后，黑衣的少女再忍不住心中的焦虑，走出了密林。

紫潞城的城门外人山人海，围着那城门外的城楼上挂着的东西指指戳戳。

黑衣的少女一瘸一拐地走近人群，一面听着人群的议论，一面朝着那城楼上挂着的东西望过去。

只一眼，少女浑身的力气顿时就被抽干了，身子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上。

“听说，那个人，是谋逆的三皇子的贴身侍卫，名叫秦枫的，与那三皇子出逃在外已经半年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前几天紫潞城外的别苑之中有人聚众谋反，有个将军带兵来镇压，却被突然出现的三皇子杀死了。”

“听说那三皇子杀死了那带兵的将军之后，就跪在地上求死，后来被人救走了，可惜了这个护卫，忠心耿耿地护卫自己的主子，身子被乱刀剁成了肉酱，头颅还被砍了下来挂在这城头示众。”

“对了，那个带兵镇压叛乱的将军，就是当初带着三千前锋营精锐护送太子妃前往烈焰圣殿的青贠副将，三千前锋营精锐都死光了，他却没事，还升任了神机营的统领，却没想到死在了这里。”

“这神机营一直掌握在赤王世子手中，自从赤王世子成了废人，这才交出了神机营的统领之位，如今新任统领死了，神机营的统领又要换人了！”

“是啊！这天，怕是又要变了！”

前面的人群议论纷纷，瘫坐在地上的黑衣少女浑身瑟瑟发抖。

挂在城头上的人头在冷风中来回晃动，满脸的血污早已经变成了黑色粘在脸上头发上，可是那双愤怒的眼睛却依然大睁着，丝毫不肯合上。

“秦大哥……”

黑衣的少女身体颤抖得厉害，两行清泪从她的大眼睛里流出来，吧嗒吧嗒滴到硬实的土地上，她却丝毫不觉。

…………

“秦大哥，你是个好人。虽然你总是对人冷冰冰的，可是我知道你心里是好的。如果我们都要死，到了黄泉路上，我一定等着你，陪秦大哥一起上路。在地底下，我还想照顾秦大哥，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一直跟着你，照顾你。秦大哥，你不要嫌弃我……”

“秦大哥不会嫌弃你！永远不会嫌弃你……你要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

往事如烟，过往的一切在她的心头一幕幕闪过，串成连续的画面，烙得她的心生疼生疼。

“哎哟，这姑娘怎么了这是？”

“怕是见着人头，吓到了吧。小姑娘家家的，哪里见过这些。”

周围的人回头看着倒在地上浑身发抖的黑衣少女，一个个摇头叹息着，排了队入城去了。

黑衣的少女已然坐在冷硬的土地上，双目无神，只是双手深深地抓进冷硬的土地上，留下几道暗红色的血痕。

蓦地，黑衣的少女从地上站起，抬头仰望着挂在城头上的秦枫的人头，眼里有着决绝的神色。

就在她的身形朝着城墙的方向发动之时，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从旁边斜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将那黑衣少女带走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拦着我？”

在僻静的角落里，被松开了钳制的少女一旦获得了自由，立即一拳挥了过去。

这突然出现的汉子阻止了她的行动，在她准备去取下秦枫的人头之时将她带走。

“不拦着你，难道让你去送死吗？”对面的男人轻易地躲开了少女的攻击，冷哼出声。

“华擎？”黑衣少女看着将她带到这里来的满脸胡茬的落魄男子，犹疑不定地问出声来。

听到少女的声音，那落魄的男子并没有否认。

一身黑衣的少女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模样，顿时瞪大了眼睛：“你真的是华擎将军？”

华擎皱了皱眉，默默地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

黑衣少女抖着嘴唇，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眼前看上去沧桑落魄的男子，眼睛在他的胡茬上仔细确认许久这才终于确定，眼前之人的确就是曾经中毒身亡的华擎。

“你居然没死！”黑衣少女喜极而泣，抹了一把眼角却又自嘲地笑道：“我都可以没死，你没死，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环，我知道你对秦枫的感情，可是他人都已经死了，他们把他的人头挂在城头，就是为了引出更多的人去好进行抓捕。你这样贸然地上去要抢他的人头，只能是羊入虎口。”

“可是，我怎么能看着他就这样……被挂在城头……”

黑衣的少女无力地坐了下去，泣不成声。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难道你忘了这句话？”华擎长叹一口气蹲了下来。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黑衣少女一呆，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自然不会忘了这句话。”

这句话是那个女子说过的话，她怎么可能忘记？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