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在家中坐

北宋嘉佑一年(1056年)潼川路(四川东部、重庆西部地区)丰都县，当地人都管丰都叫平都，初秋。在潼川这个地方，山岭成片，树木成林，在山坳里三三两两坐落着些许人家，由于是山地，所以这些房子没有规则的排列在山岭上，这是个自然村，也不知有多少年的历史了，总共就53户人家，这个村子叫柳家村，至于来历是什么已经无人知晓了。在村西头有个大柳树，要三个人围抱才能抱住，这个村也不是都姓柳，张王李赵姓什么的都有，也许是村西头这个柳树比较显眼，所以就有了柳家村的名字。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刚刚入秋，天气还有闷热的感觉，一个农妇正在张罗饭菜，午饭还是比较丰盛的，今天是户主的生辰，农妇炒了几个菜，有潼川辣子鸡、南山泉水鱼、陈皮兔丁、笋炒猪肉，还有两个蔬菜，一大壶米酒，男人没事就喜欢喝两口，但是酒量也不是很大，每次喝酒都会微醺，这米酒上口浓郁甘甜，但是后劲十足。农妇的脸上喜气洋洋的，一边准备着酒菜，一边哼着小曲。　　村西头的这户人家姓柳，在村子里比较受村民的尊重，男主人叫柳方，在柳家村人缘很好，不仅勤奋，而且还会两下拳脚，平时说话办事都客气，热心肠，谁家有个什么事都乐意找他帮忙，他也不计报酬，都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常年下来在这个村里很吃得开，今天上午带着儿子去地里收庄稼，到了饭口的时候正带着儿子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笑。　　“老柳，这么高兴啊？！”　　“呦，李伯，回家吃饭去，呵呵……”　　“爷爷好。”　　小孩子张口叫道。　　“哎，好小子，我看咱们村就你有出息。”　　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大拇指，和邻居李大爷打完招呼爷俩就往家里走去。　　“吃饭喽！”　　听到农妇的招呼声，背着锄头的父子俩有说有笑的走进院落。　　“爹，我觉得那招海底捞月身子还得往右边躲开半尺，这样后面可以接一个就地十八滚，万一打不到对方也可以滚开得远一点，以准备后手。”　　一个十岁左右样子的孩子正在仰着头对他爹讲话。只见中年汉子露着胸膛，脸上淌着汗水，肩上搭着一幅毛巾，一脸的胡子茬，面相憨厚，正在若有所思，然后“咦”了一声：　　“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确实有道理，行啊，小兔崽子，年纪不大心思可不小。”　　“嘿嘿！”儿子满意的晃着脑袋。　　“可了不得，过不了两年你就超过我了。”　　父子俩有说有笑走进院落。这在那个年代可是非常的难得，父子如此和睦，谈话能如此坦诚实属罕见。过去那个年代，父亲在儿子面前是要有老子架子的，说得对得听，不对也得听，儿子是没有发言权的。　　“娘，爹说过两年我就超过他了！”　　“我看你是饭量超过他了。”农妇调笑道。　　“娘，你就护着我爹吧。”　　孩子撒着娇，边说一家人边笑着坐在桌边吃喝起来，柳方大口吃着菜紧接着又喝了一大口酒，上午下地也忘了带水，现在实在是口渴，他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那农妇说到：　　“学那个干嘛，又不打家劫舍的，咱们庄稼人老老实实一辈子，在家里种地，到时候给你娶个媳妇，让我们早早抱上孙子就够了，还能盼着什么”？　　“你看，你这个婆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看咱们家儿子这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俊品人物，这村子里哪家姑娘配得上我家儿子，过了今年，明年开春，爹送你到峨眉去，在那里学文修武，学成之后找个城里的姑娘，你要有心就把我和你娘接过去，咱也当回城里人。”　　柳方说得认真，他儿子听得都愣了，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父母。　　“那可不行，那得多远啊，我舍不得儿子，儿子是娘的心头肉。”　　“你懂个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咱儿子岂是笼中之鸟，这方圆百里也就出了个咱们村的张先生，张先生的学生能有什么见识，儿子虽说跟着他学了些诗词，那能到哪？儿子我问你，你想一辈子在这么个潜洼洼里打滚吗？”　　小孩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瞪着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看他爹又看看他娘。这时农妇说：　　“好了，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柳方接着说：　　“这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明年爹就打算送你出去，反正当年走……”　　柳方突然戛然而止，农妇瞪了他一眼。男人咳嗽了一声把刚才的话题岔开了。　　“总之，儿子外面的世界比咱这井底可开阔多了。”　　“爹，那你去过京城吗？”　　“去过！当年就是……总之，京城那可太阔气了，也开眼界，你以后肯定得去一趟，那才叫涨见识，可是外面也危险，遇到危险可不能逞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学这三拳两脚可不足以保护自己，所以得拜高人指点，打不过就得跑，打不过还去硬打那是脑壳子有问题喽。”　　柳方一边说一边用筷子敲敲脑袋。　　“儿子，去——屋里把——柜子里的盒子拿出来”。　　柳方的舌头有点捋不直了，孩子“嗯”了一声就走进房子，农妇赶紧起身，又扭回头：　　“你这是弄啥子？！”　　“他——早晚要——知道。”　　“啊！”　　农妇惊呼一声，柳方赶紧扭项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