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顾知亦的一针见血，让简今安重新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

并不是她不相信孙老，只是每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事物难免会有些偏颇。

毕竟耳闻不如目见。

在得知孙老家的住处后，简今安决定先去走一遭春令书坊再做定夺，她与孙老告别，“孙伯，这趟出来的急，我还未与家中弟弟打过招呼呢。他醒了若是见不到我，还指不定怎么闹呢。”

顿了顿，简今安抬头看了眼天色，“现在也快晌午了，不如孙伯您先回家，我回去和家弟打个招呼再来。”

孙老想了想，点头道，“好…那我在家中等你们。”

＊＊

正值晌午，天气也热了几分，街头街尾人群攘动，当街作画的书生也比比皆是。

宣纸铺就的画布上，浓墨点点，一支狼毫笔杆子在上不断游走。

许是被书生的肆意风流吸引，围观的人渐渐停顿，形成一个小圈。

见人多了，书生也不恼。反而是执起身边的水酒从高空一饮而尽。

众人趁这空隙上前瞅了一眼画布，一幅春景赏花图上，立了十二个美人，她们身姿纤秾合度，如洛神降临般。

从身段上来看，无疑是美的。可要从相貌上……

有人好奇询问，“书生，你这些美人怎么都没有脸。”

书生执笔停顿在画前，他没有回答那人，而是反问众人，“大家说这景美不美。”

围观之人里亦有精通书画之人，见此状便点评道，“繁花锁春，绿柳拂烟，这幅画甚美。”

众人亦是附和，寻常人若是听到这褒奖之词，也应该乐上一回。

可书生的脸上却泛起一丝愁恼，他开口叹道，“这幅春景图虽是我随心所作，可也耗费了半日的心血，现在画已有了雏形，可这些美人却令我非常为难。”

“如果凭空捏造这些美人的脸，恐会形貌相似，届时，这画也会失了灵魂。”

众人笑了，原来是傻书生没见识呢。

此时一开始点评画作的陈柏芮，忽然脑中灵光一现，他上前道，“这有何难，你画里的这十二位美人，恰好对应了春令书坊的十二位掌柜。你只需见上她们一面，这画上的脸自然能够轻易画出。”

书生长眸一闪，接着，又恰到好处的化作惊喜，“不知这春令书坊在哪，兄台可否带愚弟前去一观。”

陈伯芮是惜画之人，短暂犹豫后便同意了，只是他有个条件，“可以，但是你画出来的这幅画要送给我。”

其实这条件是有些过分的。

只是带路看人的事情，却要画者辛辛苦苦所做的画。

可书生只是微笑，“可。”

陈伯芮满意的点点头，在原地等待书生和他的书童收拾东西。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折扇一合，“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日影的折射下，书生的半张侧脸熠熠生辉，他轻抚着画卷道，“顾知亦。”

——

想要进春令书坊见掌柜的是有条件的，需得有相熟客人带领，并且这熟客得是白金会员，也就是在书坊三个月内的花费，累计至少五百两银以上。

五百两银并不难，难得是这时间。

简今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她央了顾知亦好半天，顾知亦才同意扮作书生帮她的忙。

为此简今安还失去了自由，要当顾知亦的奴婢一个月。这期间捏腿捶腿自是不必多说，重要的是不能离开他身边两尺远。

而现在的她已经充分履行了职务，从顾知亦的书童当起。

简今安抱着画卷跟在两人身后，听着前方二人对话。

不得不说，顾知亦是一个很好的沟通者，与人说话时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一番聊天下来，陈伯芮简直将这个外地来客，当成了自家亲兄弟。

他相见恨晚的搂着顾知亦的肩头，“顾小弟，哥哥和你说，自打这书坊营业后，我是连青楼都不大去了。”

顾知亦不动声色错开身子，让肩膀上的那只手顺势滑下去，“哦，此话怎讲？”

陈伯芮也没发现，他拿着折扇摇头啧了一声，“这青楼里的姑娘太肤浅了，同人说上两句就露底了，还不如春令坊的掌柜解语。而且有些掌柜性子似火一般热辣。”

说着，陈伯芮挤眉弄眼的将扇子遮嘴，“这种热辣放在床/事上，可叫人□□啊～”

此后的一段路中，陈伯芮不停的说着书坊中的事，言词中更流露出只要你情我愿，同掌柜做一夜夫妻并非难事。

简今安虽然跟在后面，但仍被陈伯芮眉目中的油腻，给恶心到了。

她在背后夸张的干呕了一声，悄悄的追上顾知亦，小声道，“你不许和这个纨绔学，他不是个好人。”

顾知亦轻笑，并不接话，只是神色莫名的斜睨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