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昨晚跟我妈微信,说起天下雨收小麦的事情。老妈说“我不种地,我都想骂那些活龟孙们的村官儿,一个个的光知道往自己手里河捞,下雨不说,好不容易天慌开,没有机器收,眼看着好好的小麦要烂到地里啊”。言语间庆幸表弟的小麦都收完了,颗粒饱满没有出芽,就在棚子地下堆着,妈妈说,极少数人收啊,天又下大了,姨家小麦一点都没收,着急人。喇叭广播还一个劲儿的叫着,不要烧秸秆,怎么怎么的罚钱...... 种地的人都知道抢收抢种至关重要,比如包谷吧,晚一天种长势就不一样。 小时候我家种地时,因为都是人工,没等麦子熟,都已经先在麦略儿里套点上包谷了,等到割麦的时候,刚好一扎那么长,两不耽误。 有一年老爹在包谷地中间种了一片儿甜到梢,小时候没见过甘蔗长啥样,感觉那个就是甘蔗了。干活儿累了拱到地里缺一根,感觉甜到骨头缝里了。 种秋、收秋、犁地、讲麦......农民都是这样周而复始的劳作。 有一年亲戚家的邻居,带着他的牛和工具住我家半个月,帮我们犁地。别人都种上了俺家还没动静,爹爹的亲姐夫着急了,让邻居帮忙。还有一年犁地时,姨夫家的拖拉机发动机齿轮坏了、再有一年犁地时,老爹不在家,妈妈花钱请邻居拖拉机干活,我得回来做饭,记得非常非常清那次,送去饭还被我妈狠狠的骂一顿。原因是她交代桌子上有一块猪油,让我全切完在锅里炸一下,把油弄出来,油渣炒冬瓜,显得就有肉好看些。我呢那么小,顶多顶多7岁,想着切几片炸油就够炒菜用了,做了炒冬瓜、苞谷糁、馍,送过去都一顿挨批,邻居叔叔说算了,就这吃吧,妈妈才不出声。现在想想我也可委屈不是吗?又不说清楚。 说起犁地就想起锄地。每人一大早扛着锄头或者䦆奔儿,到地头儿先分工,谁谁把多宽。我发现俺爹干活真快,有的是力气。他的锄头是最大号那种,拉一下字能一米那么远,但我还发现他干活有个不好的就是,比如除草会脚前面那一尺是没拉到,用新翻起来的土盖在上面,我笑着说他,妈妈解释说,这都是以前生产队时,挣工分留下的坏习惯。 爹爹还有一个特点,比如再有两拖嫩们远就能到头儿的,他那一会不想干了,想回家说走就走,背着锄头就走,不管我们,意思就是你们愿意干就干吧,反着多锄一下他都不干。非常有个性。 在我上初中时,俺爹当了村里的治安大队长,爹爹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一手好写是出了名的,不论是钢笔字还是毛笔字,写的刚劲有力,隽秀挺拔。算盘更是打的霹雳吧啦,方圆十里闻名,每次遇到队里分地算账都少不了他。俺爹还会吹拉弹唱,张口京剧唱的更是有腔有调。忘不了他吹笛子让我唱王二小的画面;忘不了手拿铁钉敲扬琴的画面;更忘不了肩挂风琴,手拉风箱的帅气;也忘不了夏日河畔,河崖头铺席子,他吹笛子的清凉...... 爹爹在市里卖过豆腐脑。开过养猪场,在我高中时卖了养猪场,去了乡派出所工作。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1.72的个子体重慢慢188斤,给后面的疾病埋下了病因。 爹爹一生命运多舛,旧社会当兵,听听奶奶说衣服都换好了,包也打包好了,临上车那会儿被村支书王老婆儿的儿子顶替了。后来姑父在市里找份工作一个月36元,让他去,那时又刚当上会计不忍心离村。几次都跟改写命运的机会擦肩而过。 后面58岁食道癌,66岁去世。这都是命啊,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