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怒意
秦和裕二人从沉闷的钱庄中出来,外面的清新空气像浇灌土壤的水一般让两人浑身都松快了许多。
他们果然换了地方出来,一间四四方方的小屋,窗户大敞着,街市的繁闹隐约闻得一二,他们似乎回到了佑宁街。
两个四目相望,秦和裕率先走在前面,开了房门入眼便是长长的走廊,从围栏处看向下方这才惊觉这里是二楼。
难怪他们刚刚走了许久的阶梯。
下了楼,这家店的掌柜上来招呼着,“客官,下次再来啊!”
陶如是这才正经地打量起这家铺子,看着墙上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当”字。
“这是当铺?”陶如是说。
“是啊,客官第一回来难免不知,日后便知道了。”他看向陶如是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很快便收敛了目光,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秦和裕点头作揖,“那便告辞了。”
出了当铺,陶如是似不大相信,他回头又去看那招牌,果然写着“淮居上”三字,一旁挂着当铺的牌子。
当铺居然和书坊是一个地方,陶如是有些难以置信。又看着这样的名字,哪能想出开当铺的有这样的才情,“这样的名字居然是一家当铺。”陶如是深觉可惜。
“这样的名字如何不能为一家当铺,六殿下难道觉得开当铺的就没有这样的才情吗?”秦和裕挑着眉,眼里暗含着讽刺。
“当铺而已,不过是些迷金阔财之人罢了。”陶如是不以为然,“人之所教,金钱为道。不过都是些为金钱驱使的人,胸有点墨,也不过是利益的入幕之宾。”
陶如是叹惋之余,想起身旁那人久久不作声,他望过去,秦和裕目光落在远处,那侧脸之上隐约看得出嘴角噙着笑。
“秦大人?”陶如是叫他。
秦和裕闻声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他,“六殿下所言甚是,虽胸有点墨,也比不得虎虎相斗,为利所驱,终究逃不过世俗而已。”
这话让陶如是忍不住皱眉,总觉得听着似意有所指。
“好了,细雨甚微,六殿下还是早日回去,莫染了风寒才好。”秦和裕向他行礼后,越过他从那处方向而行。
“虎虎相斗……”陶如是低喃着,他转身看向秦和裕远走的背影。
远远一处,秦和裕在一女子身旁立住,那女子额间似有一点红,不过太远并未看的清楚。二人似有欢愉,不过片刻便一同隐匿在人群之中。
陶如是那白皙的脸被雨水划过,他轻轻伸手去触碰脸上那一抹湿意。他仰起头,细如针般的雨打在眼皮上让他下意识眯起眼睛,灰蒙蒙的天被乌团遮盖,甚至有几声轰响。
“虎虎相斗。”陶如是忽然笑了,不知是笑极生泪还是打在脸上的雨水。
至亲,究竟何为至亲?
雨势渐大,街上的人行色慌张的奔跑着躲雨,急着收拾用来维持一家人生计的家当,雨幕下皆是慌张匆行的行人。陶如是淡然的反而格格不入,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
雨势一起便难收住了,路上行人已经皆无踪影,唯有一个被雨水洗刷得模糊身影隐隐而现。
长公主府守门的侍卫见落雨而来之人,正欲驱赶时,看清来人的面容神色一惊,“六殿下。”
守门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六殿下怎么会弄成眼前这幅样子,若是以往他们定然不敢耽搁将六殿下送迎进去,可如今二人早有了听闻,六殿下与长公主殿下生了嫌隙,故一时犹豫不知是否通禀。
陶如是未理会二人,直直往府中走去,二人也未敢拦。
陶如是行至前院被东英撞见时,东英面上一惊,“六殿下?您怎么弄成这幅样子,奴才这就去回禀长公主殿下。”
说着,东英已经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后院里,陶嬅听闻陶如是淋雨而来,先是惊讶,后便被担忧之色覆盖,即刻让方懿沁雯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她正欲去前面迎人,忽然想到院里还有他人。
“东英,你去……”陶嬅低语,神色肃然,“知道了吗?”
“奴才这就去。”
陶嬅深看一眼,这才急急出了房门。
而隔壁房间内,杨柏邑坐在椅子上,手执黑棋,反而愈发衬得白皙,他紧盯着眼前的棋盘,略略沉思这才落子。
东英恭敬立在一旁,脸上堆砌着笑,却显得十分僵硬。
“你说是你们六殿下来了。”杨柏邑潺潺清泉般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东英点头答:“是。”
“既然来了,如何不叫我见上一见呢,岂非觉得我这个客人无礼。”
杨柏邑嘴角勾着笑,他扔下棋子,看向东英,“你们长公主除了这些可还有交代?”
东英微愣,然后摇摇头。
杨柏邑嘴角笑意不减,他缓缓起身,从东英身旁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