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蝗灾比拾漪预想的来得还要快。不出七日,渚州近八成的庄稼地里都被蝗虫啃食得寸草不生。
好在渚州富庶,在蒋府带领下不少豪绅都站出来捐了不少银。还有老王爷亲开粮仓,以济万民。
百姓无论再贫困艰难,都勉强能吃上口饭,使渚州不至于像闽南那样,出现饿殍遍野的惨状。
商逸家那十亩地这一茬的收成不论多少,都已算在了孙老太太头上。经此一灾,那十亩地也未能幸免,全被蝗虫啃了个干净。
孙老太太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家中已无余粮,过惯了奢靡富贵日子的孙三根本受不了这种靠着救济,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眼看着乖孙日渐消瘦,孙老太太心疼万分,又找孙大成强行要了五十两银子花用。
蒋贸才动作快,老早就将市面上的大豆全部买断。蝗灾正好赶在新一茬大豆成熟之前到来,蝗虫飞走后,渚州本就为数不多的豆田,全然没了大豆的影子
孙大成养殖场剩余的饲料不多,正预采买新的饲料,却发现市场上卖大豆的店铺竟像糟了洗劫般,全部空空如也。
孙大成打听清楚是蒋家买走了大豆,他不明白蒋家要这么多豆子做什么,但也不敢向蒋家开口讨要。
他想拖关系从省外买些饲料,结果别人听说了渚州蝗灾境况,怕日后会波及到自己,都不愿将手中饲料出手。
兜兜转转一趟,孙大成瞧着猪圈里的小猪崽子们都饿瘦了一圈,蒋家才重新给大豆开市,但却以比平常高三成的价格出售。
孙大成仔细一算,若以这个价格采买大豆,他的利润会直接缩水□□成,赚的钱根本供不上一家子人一年的花用。
他不愿以这样的价格进行采购,想着自己在葛阳镇也算有几分薄面,于是亲自前往蒋家,想与蒋家家主好好讲讲价。
蒋泰初根本不知大豆一事,而蒋贸才知道孙大成忌惮的是自己父亲而不是他,于是早早交代好了门房,不许将孙大成放进来。
养殖场里的猪再饿就不成样子了,孙大成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咬着牙,买了蒋贸才手中的大豆。
至于下半年那些金贵的猪终于养成,孙大成为不亏本将猪肉价格抬高近一倍,导致无人敢买,最后血本无归,便都是后话。
而这件事的最大获利者拾漪,则背靠着蒋家这课大树,悄不声的赚了一笔二百两的巨款。
拾漪从中拿出五十两银子,接济给因猪肉市场寒冬而入不敷出的养猪散户,剩下一百五十两加上之前蒋贸才为找玉佩给的一百两佣金,和其他零零碎碎赚的钱,拾漪汇总起来仔细一算,发现她竟在短短半年内,就攒了将近四百两白银。
拾漪美滋滋地将这些银子换成银票,放进自己的荷包里。她肯定还要继续以钱生钱,但还没有想好具体做什么。不过这都不着急,秋闱将近,她要陪商逸一起到省城考试。
商逸经年苦读,早已准备充分,不像其他考生般那么紧张。拾漪更是对他有信心,这一趟心情轻松地不像是来陪考,反倒像是来游玩一般。
不过商逸也曾答应她,乡试时好好带她在附近玩一玩。贡院设在鹤阳镇上,此处位于渚州东南,乃是渚州的咽喉地带,比葛阳镇要繁华不少。
本月初八才进考棚,初七他们便来到鹤阳,临近贡院找了家客栈住上。
商逸因要在考棚里连待十一日,想着出来时还要玩上几天,索性直接交了半月房钱。
拾漪看他掏钱掏得利索,忍不住笑道:“这一出手就是五两白银,往后谁要再说你是穷秀才,我必定撕他的嘴。”
商逸淡淡纠正道:“过了这几日我便不是秀才了,别人自然不会再这般叫我。”
拾漪扬起眉毛:“我就喜欢你这股嚣张劲儿。感觉跟你出来倍儿有面子!”
商逸轻笑:“不过是考个举子,没什么值得说的。你也低调一些,这里多的是考生,小心被有心之人听到拿了错处。”
拾漪“哈哈”一笑:“当然当然,我就等你考上状元,巡街时站在城墙上振臂高呼,‘这状元是我家的’,让别人都羡慕我,一次性炫耀个够!”
“状元可不是那么好考的,”商逸知道她在玩笑,话里疯疯癫癫没有半分认真。看她如此单纯的模样,他无奈地摇摇头,道,“我方才闻到后厨油烟味太重,这家客栈的饭菜应该做的不怎么样。趁天色还不晚,我带你出去吃顿好吃的。”
鹤阳有家酒楼,香辣蟹和水煮鱼做得一绝。
上次在蒋贸才家,商逸就看出拾漪喜食辛辣,而这家菜是照着渚州人的口味做过改良的,辣味虽淡些但香味更甚,哪怕不怎么能吃辣的他,也能就着米饭吃下去。
香辣蟹油光锃亮,水煮鱼嫩脆爽滑,拾漪一口接一口吃得头也不抬。
商逸见她吃得开心,心里也十分满足:“你这么喜欢美食,不若用手中银两开间食肆。比每日辛苦摆摊赚钱要舒服些?”
拾漪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