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夜色沉沉,月华如水。
叶知秋自回来后就屏退了所有人,独自坐在桌前琢磨着。
曹玉书那只香囊里的香料是一种南楚独有的花卉,大魏境内并没有生长,她也只是偶然在一本风物志中看到过。可眼下这种花卉却出现在了曹夫人亲手给曹玉书制作的香囊里,再联系他们来自勃州一事,叶知秋愈发觉得有些不简单。
那日陈盈盈说,石砖上的符号是南楚一种十分古老的文字,由此说明,那日前来取东西的女子必定认识字文字。巧的是她又在曹玉书的香囊里发现了一种只生长在南楚的花卉,且这香囊还是曹夫人亲手为她做的。这一系列事情连在一起,很难不让人多想。
姚安可能不知何时悄悄潜进了南楚人。
思及此,叶知秋的眉头不禁蹙起,点在桌上的手指一时节奏也有些紊乱。
大渊与南楚早已因边境侵扰问题而断了往来,两个交恶的国家,一国之人却秘密出现在另一国,其中所含问题不言而喻。既然有传递消息的地方,那就说明对方人数不少,且还散落于各处。
这些人是何时潜入大渊的?如今又藏匿于何处?他们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一个个的问题浮于脑海,叶知秋眉头紧锁,指尖扣得飞快,桌上燃着的烛火在接连的震动下轻微摇晃,投在地上一抹忽明忽暗的影子。
突然,叶知秋倏地停下了动作,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眸光闪烁,紧锁的眉头忽而舒展却又在下一刻蹙起。
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了此番来姚安后遇到的种种怪事。
三年前,严宏志来到姚安,靠着对云州盐业的控制,一路顺风顺水成了姚安首屈一指的富商。可即便是控制了关乎民生的盐业,想要在姚安这个遍地商贾、处处望族的地方成为首富,也该是极为不易的事情才对。然而严家这一路却走得异常顺畅,像是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推波助澜一般。
通常来说,一人扶持另一人的目的,或是利益交换为了获取好处,或是阴谋使然为了培养棋子,可无论是哪一种,显然都不应该像对待严家这般,任其胡作非为惹人猜疑。
那么严家背后之人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他们与这些南楚人又有何关系?
叶知秋忽然又没了方向,脑海中一片混乱。
一个能牵制云州知府的人,一个拼命敛财的商贾,一群潜伏于此的他国细作,这之间究竟有何联系?
就在叶知秋苦思冥想之际,屋外忽然想起轻微的叩门声,她神色一凛,抬眸看去。
门外响起一个丫鬟的声音,“秋娘子,热水已经备好了,您是要现在沐浴吗?”
叶知秋刚从思绪里出来,反应有些慢,过了片刻才回道:“好,去准备吧。”
谁知话落,叶知秋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的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的丫鬟还未走几步,听到声音便转身回来问道:“娘子可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叶知秋一边疾步往外走着,一边道:“没什么,我先出去一趟,等会儿回来再准备。”说着,也不管那丫鬟是否听清,转眼便消失在了月门处。
叶知秋一路疾行,好在对这院落有些熟悉,未几便赶到了华长安那边。然而一踏入院子,她就愣在了原地。
院子里漆黑一片,不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她上前左右看了看,发现是真的没人,心中顿时颇为疑惑。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转身看去,却发现是华长柏。
华长柏见到叶知秋,奇怪的“咦”了一声,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叶知秋回头指了指黑漆漆的屋子,“我来找长安兄长,这个时辰他怎么还没回来?”
“哦,长安啊,他给府中来了信,说是去榆川拜访友人去了。”
“榆川?”叶知秋愣住了,“怎么忽然去榆川了?”
“说是今日在街上遇见一位旧日同窗,友人相邀,盛情难却,便随之前去了。”华长柏似乎是觉得华长安此举有趣,忽而笑了起来,“许是在朝中任职约束颇多,一时远离,倒是有些像个随性洒脱的江湖客。”
叶知秋却不似他这般浑不在意,垂眸想了想,又问道:“那他可有说何时回来?”
华长柏倒是认真想了想,“这个倒是没说,不过,榆川离姚安也就五十里,即便他在那里多待些时日,水神节之前也定是能够回来的。”
“水神节……”叶知秋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莫要担心,长安他心中有数。”华长柏许是觉得叶知秋有些担心,拍了拍她的肩膀,“早些回去歇着吧,这几日长安不在,你便能自由了。”
叶知秋不知说什么,嘴角扯了抹笑,又回头看了眼漆黑的屋子,叹了口气。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但愿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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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晃得叶知秋有些昏昏欲睡,偶尔吹过一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