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蝉
坪数百人愣于原地,惊异,疑惑,畏惧,眷念,喜悦,探寻,表情不一,皆已入境。
一面色苍白的少年稍显独特,他神色淡淡,似不为所动。头顶光幕显现他藏于内心深处的执着与忆念,无视时间跨度,无视实际距离。
望不尽的雪原,所见之处皆白茫一片,只同浅淡青灰相接。世间似只剩青与白两色,隔着光幕便也透出无限凉意。
“这是雪崖?”沈若水询问,“犯了什么事?”“谁说雪崖就一定用来惩治弟子的?”俞绵绵回问,“你怎么认得出?”
“多年前,我们宗门曾与你们有过一次友好往来。”沈若水面露戚戚,“那叫一个冷,就不是人待的地方。”“那你大概没听过‘遇事不决,雪崖求学’。”
“怎么没听过,我还同人刻字对骂,不,探讨交流来着。”俞绵绵一言难尽,“你不会就是那个同人吵到洞顶的沈大善人吧?”
沈若水赶忙捂住赤狐双耳,“年少轻狂,年少轻狂。”赤狐正打盹打得好好的,对着他脸就要呼上一爪子。俞绵绵摸摸头,它收爪趴回肩头,不理人了。
“我曾想,若没那一遭,饮雪师姐约莫也不会同那小子遇上,就没后面这些糟心事了。”自知理亏,沈若水悻悻退开。
一道黑影于呼啸风中行来。黑发飞扬,遮掩大半脸庞,只露出双眸,如化不开的墨,寂然旷远,其中却倒映圆月,无端勾人心生绮念。光幕中举起孩童的手,黑影轮廓越发分明,黑衣勾勒曲线。
女人俯身,却并未抱起孩童。孩童收手,视线上移,直直对上她双眼。女人浅淡双唇微动,牵上孩童的手。
画面忽地停滞不动,而后两人行于雪原,雪絮渐密,灰蒙一片。
足下厚雪渐成阶梯,视线左右转动,没了女人的踪影。光幕画面剧烈晃动,孩童向下跑去,要寻女人。似力乏,晃动减缓,往下是阶梯,往上依旧是阶梯,一层又一层,如何望也望不见尽头。
忽地,孩童回转,向上奔去,白光笼下,光幕消散。
一众剑宗弟子议论纷纷,还没见过这么快就出问心境的,差不多刚入境就出了境。
“被截走了?”画面停滞前,对向一人抬手触上了幕墙。“不合适放出的就会被屏蔽。”沈若水不死心,伸手探向赤狐的背。
俞绵绵一手横肩扣头,一手拦腰紧抱。沈若水成功摸到赤狐顺滑蓬松的背毛,心满意足。一天得了半年的份,感动。
“我去替你要来。”沈若水步伐轻快,愉悦满足之意满溢而出。赤狐抬头,满眼控诉。俞绵绵心虚,拍拍背,“不帮了,绝对不帮了。”
“你好好的,往后得空了,我就来看你。”俞绵绵浅同赤狐对视,“好不好?狐崽儿。”金瞳水光涟涟,赤狐通人性的抽抽鼻子,窝入她怀,算答应了。
一来,赤狐便黏上她,一副跟定了的架势,然而她却知之甚少。沈若水似猝不及防,一路担忧赤狐被拐,对她态度极为配合,剑宗弟子跟见了鬼似的。
有沈若水在,赤狐不会受委屈。她也暂且无暇顾及自身,无论当年友好交流的名单,还是饮雪剑声名的由来,哪个不又是一桩陈年旧事?
饮雪剑同即墨家那人为何而决裂,即墨家又于其中充当何种角色?只要大徒弟还被牵连其中,即墨家就脱不了干系。单凭他们背后递剑法这点,她就不能放过这一突破口。
“喏,封里面了。”“多谢。”收过玉简,俞绵绵摸摸赤狐头。赤狐不情不愿地跃下,迈前几步,到底没跟去。
御剑凌空,楼阁远去。
大徒弟似乎有所猜测,无法否认,她的确同他母亲叶笙相像。俞绵绵捏捏玉简。能被剑宗长老判定为不适合放出的画面,真是让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