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取)
隙。缀饰之物无不价值连城,精致华美,叶行香喉间轻咽,“楼梯应该在右侧角落。”
右侧斜向百步,碧玉花树自旁斜逸,白釉花口瓶修身长立,插莲几枝,隐约雕栏浅露,金银玉器满积,光华迷离。
佛门宝地之物,却唤生起莫名的贪婪,不经意间满占了脑海,寸步难移。
即墨臾指下深掐,又走上两步,合计四步,腿弯一软,单膝咚声落地。他手臂轻颤,舔唇一瞬,低伏往前一步,随即回首向叶行香点头以示。
两人俯身蹲伏,目不斜视,勉强走过十步。窸窸窣窣,门洞处探出一手,行尸如泥鳅般滑入。
叶行香额角一跳,拽了即墨臾连爬四步。行尸却似走神,趴地上盯了金银玉珠发愣,待二人路途过半才回神般曲身滑行几步。
缠上铜铃红线,叶行香和即墨臾合力拉倒一枝丫丰茂的红珊瑚树。行尸撞击上珊瑚枝,脖颈咔哒一扭,僵躺几息后再度上撞。
仅十余步,楼阶近在咫尺。即墨臾瘫趴喘息,旁侧,叶行香艰难地翻了下身。
裂响细密,嘭!红珊瑚树碎崩一地,另端,血染金玉,行尸满聚。
嗤,烛火熄灭,黏满青铜灯台的凝蜡刹那如沸水般白泡鼓胀。
背向陵墓,金银花树间,叶行香冷笑一声,不由分说地拖了即墨臾便往楼阶上踏,行动间丝毫不见先前的勉强。
顺势反扣她手腕,指下手臂应声脱臼,即墨臾挣开手,拔剑以迎。
“哟,看走眼了。”叶行香正好骨,长眉下压,虽笑着,却丝丝倾颓之势外泄,“我可相信你了。”
“我原也信你的。”
“哦?怎么不继续信了?”
“我同你说过的,满则溢,溢则滥,不可取。”
叶行香目带睥睨,耐心已然耗尽,一臂横抬,“你不如劝那些毁我叶氏基业,夺我子民性命的沽名修士,少去供奉些什么旁门左道的神。”
“在劝了,实在不听的,也就不必听了。”
愣怔一瞬,叶行香收敛表情,“什么意思?”
“借神度化是没用的,反而给那群修士便利。”即墨臾垂眸而弯唇,玄黑面具掩映下,竟些许邪谲,“不如弃了人身,化作器物,以期弑神。”
虽立金殿玉楼间,却恍若陷身腐败沼泽,叶行香的目光自淤泥与烂草间投来,“你可知,如何化器?”
“我师尊给过你一枚骨片,而你将它炼化入体了,不是吗?”
瞳孔骤缩,少年时自一人手中接过如玉骨片的画面滑过脑海,叶行香些许抽离,“啊。”
“接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不悔。”硝烟同泥污满面的红袍少女双眸如狼。
烛火尽熄,苍白凝蜡宛若活物,灌涌行尸口内,吞没满室渺弥华贵。
天光晦涩时分,衣衫翻飞于呼啸寒风,一行白衣人无端缓行林木间。轻置金漆棺椁,眉睫遭雪染得霜白的众人跪膝而垂首,既无庄重葬礼,也无体面埋葬,只静声跪地。
几人衣着严实,围聚一团。
“他们是在等什么?”“定没好事,说是先帝,棺材里指不定是什么别的。”
置身积雪,唯一片纯然的凉,宛如一池净水未经生灵探足便脱离了四季更迭,封冻于瞬息之间,割裂于此间之外。雪球砸上肩头,即墨臾于一片白茫中睁开了眼眸。
一滩猩红飞溅,耳畔声声哀嚎凄厉。
混入四散逃离的人群,他侧身撞上一胡乱游走助人逃脱的行尸,勾指隐入近处一半开的门扇之中。
“是祂们?”
即墨臾颔首,展开团握的手掌,“敢不敢用?”
无言觑他一眼,叶行香捻起一点纯粹灵气凝成的絮雪,“有点麻烦。”
楼外倏忽安静,只露出双眼,叶行香隔门外望,随即就地一躺。即墨臾也就跟着头一歪,再无声息。二人面色惨白,不闻心跳,一躺一坐,将两具死透的尸身演了个十成十。
指尖遭人踢碰,叶行香按捺住暴起揍人的冲动,静待时机。
动静远去,叶行香悄然起身,轻拍身侧的即墨臾,“走了。”
寻了处平坦雪地,二人勾勾画画,繁复符纹渐次成形。絮雪旋流,叶行香以己身炼化,将浓郁灵气注入符阵。
阵中似墨痕涌动,吞噬尸身,血肉褪去,留下一副副嶙峋尸骸,污墨浸入,充斥亵渎气息的漆黑骷髅摇晃起身。
冥鬼现世,罪业及神。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叹,滚灯带了灯烛倒转。神明开路,死生易位,晦朔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