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都黯然失色，雷声不断，闪电刷亮裴鸢杏苍白无血的脸庞，诡异氛围笼罩整个梦境。

“娘！”她蓦然回首，发觉林月溪竟像碎裂的琉璃，片片消退，飞扬而去。

“杏儿！”

“娘！”她急切要拉住林月溪的手，挽住刹那，感觉母亲那柔嫩手掌似抓不住的沙尘，从指缝中飘渺散去，最后消逝在暗黑穹庐中。

天地灰黑，呼啸风声似凶猛野兽朝她呐喊，震耳欲聋，响彻苍穹。

梦境宛如铜镜，自苍穹庐顶碎裂，片片尖锐，从裴鸢杏身边掉落，将她刮出一身伤痕，鲜血直流，她却不觉得疼痛。

梦境一直碎裂到她脚下，最后致使她无处站立，犹如雨滴骤然坠落。

身体本能的恐惧充斥着她的大脑，将她瞬间抽离。

心跳狂奔，裴鸢杏猝然睁眼，目中惊恐，身体僵直，胸腔不住起伏，大口吞吐浊气。

眼中是自己闺房床帘曼帐，周围一片夜色，盛春三月，夜风习习，阴冷潮湿，但她已是满身冷汗，额上亦渗出大滴汗珠，自眉上滑落至鬓边，溶入根根鬓发中。

胸腔尚且需要大量空气，但她一时呼吸不畅，竟剧烈咳嗽起来，喉咙沙哑，干涸无比。

她边咳边颤着手伸出帐帘外，要拉响床铃寻人找水来。

铃声未响，却见房门被轻轻拉开，侍女红桃探了个头进来，悄声问：“殿下可醒了？”

裴鸢杏止不住咳嗽，无法理会她，转而柔弱地朝门口招招手，不知在夜色中她能否看见。

红桃听得她的异样，立时推门而入，掌灯拉帘，将她扶坐起来，又端水送至嘴边。

裴鸢杏一饮而尽，示意她续杯，连喝两杯，这才解了喉中之渴意。

红桃见她额上汗珠，掏出手帕与她擦擦，满腔心疼：“殿下可是做了噩梦？”

她满面苍白，好似病入膏盲的将死之人，方才咳嗽仿佛夺了她半条命不止，此刻虚弱如将将凋零的黄花，垂头傍至红桃肩上，气若游丝，毫无妙龄少女那般娇艳妩媚。

“又梦见我娘了。”她极尽力气，才堪堪吐出这一句话。

红桃心疼不已。

裴鸢杏在宫中排行十二，是十年前从宫外寻回的公主，生母林月溪在裴鸢杏入宫前已逝世，她与所认的义舅舅相依为命，直至被寻回宫中。

皇上念及林月溪与舅舅陈净雾护佑皇嗣有功，追封林月溪为月嫔娘娘，陈净雾则从地方小知县一路升职至京城朝堂，官至翰林院大学士。裴鸢杏则被封为长乐公主，因自小体弱多病，便依附于皇后娘娘膝下养育至今。

红桃没见过月嫔娘娘，却因从小跟在裴鸢杏身边，知晓她对林月溪感情醇厚。皇后娘娘虽贵为一国之母，理应母仪天下，对裴鸢杏体贴照顾，但却对她处处刁难，举手投足间俱是嫌弃她是野种孽障，对她不管不顾，亦未曾给予她母爱关怀。

红桃帮她擦完额汗，要将她扶卧在床。

裴鸢杏虚弱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卯时三更。”

“扶我起来梳妆罢。”裴鸢杏挣扎起身。

“殿下身体这般虚弱，何不多睡一会儿？”红桃嘴上劝阻，但也依她所吩咐，将早已备好的春衫取来，为她更衣。

期间召来黄衣舍人，吩咐其前去御膳房取来早膳。

转而又扶她至梳妆台前，画眉点唇，绾发梳髻，将她病怏怏的模样抹去，呈现面色红润，柔美如花的倾城美颜。

“殿下这般动人模样，神勇将军定会看迷瞪了眼。”红桃瞧了瞧铜镜中的裴鸢杏，笑了笑。

“红桃你莫要胡说。我与不言哥哥情同亲兄妹，他不会喜欢我这般性子的人。”

裴鸢杏端详自己，平常鲜少打扮如此娇艳，但今日要出宫去，神勇将军李不言嘱咐她好生打扮一番，倒不是为了他，而是另有他意。

红桃却只道是专门为李不言所妆，误了他俩之间的情谊。

“换个簪子与我，把那个樱桃果簪子换上。”裴鸢杏拔出头上的粉桃花流苏簪子，搁置在一边。

红桃好生翻找，才找出从未使用的绚丽红玉樱桃簪。这个簪子是前些年元宵灯会，皇上特许皇子公主们微服出宫游玩时，太子太傅次子郑景睿送与裴鸢杏的。

“殿下赴神勇将军之约，何故要用郑学士所送的簪子呢？”红桃不解。

“无碍，插上罢。”

裴鸢杏的首饰不多，俱是些不值钱的素雅小玩意，但今日的任务须要她打扮得亮眼夺目，以致吸人魂魄才好，所以一众淡雅首饰中，首选应是这个绚丽红玉樱桃簪。

妆扮一番后，天已蒙蒙亮，早膳由黄衣舍人送来，皆是些色香味俱全的春意小食，配上软糯南瓜小米粥，好一番滋味。

裴鸢杏却只动了两个小菜，好歹喝了两碗粥，其余一概吃不进去了。

刚放下筷子，红桃便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