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凤仪宫内，红色宫墙一角翠竹掩映，竹林前翡翠玉石堆砌的小池塘上荷花小苞方长出小尖角，荷叶嫩绿葱葱，池底花影斑驳，玉壁精雕细琢，好一幅郁郁葱葱春色图。

众皇子公主们无事不常来请安，只管上学去。倒是裴鸢杏不常来却被埋怨。她亦以上学为借口不来。今日要出宫去，才需要前来请个安，禀报一声。

主殿中尚无人烟。宫人引她落座，又端来茶水伺候。

不多久，便有一婕妤一美人说说笑笑走进主殿，品级虽低，裴鸢杏还是笑颜堆砌，起身做了礼数。

“长乐公主今日怎来得这般早？”说话的是陈婕妤，秀女出身，要说家世几何，裴鸢杏实在记不清楚，因为后宫佳丽已然超过三千了。

“我今日与神勇将军有约，需要出宫一趟，特来向皇后娘娘请安，以便尽快出宫赴约。”裴鸢杏在后宫中，一向是软声懦气、极尽圆滑的，这不仅避免自身才学太过招摇，亦可在刁难时装疯卖傻、蒙混过关。

陈婕妤落座，抽出手帕，捂着嘴，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明艳动人似乎刺了她的眼，嬉笑一声：“公主甚少打扮如此美丽，只不过鸿钧似乎不喜妖艳女子。”

鸿钧是神勇将军李不言的字，这位少年将军长相英俊，意气风发，深得后宫娘娘们的喜爱。

“我只想着这身妆扮，和葱葱春景甚是相配，并无他意。”裴鸢杏低眉顺眼，轻声道。

另一位李才人在末座，抿一口茶说道：“殿下这样极漂亮。”又对着红桃说：“以后当如此给殿下梳妆，莫要使殿下素头白面，失了皇家脸面。”

红桃乖巧行礼，表面应承，究竟以后当如何，还是需要听自家主子的。

谈话间，数位妃嫔也来了，各自谈天说地，不见理睬她。

待到辰时六更，皇后才由宫人扶着手臂进殿。众妃嫔起身作礼又重新落座。裴鸢杏急着出宫，上前作揖。

“今日这是怎的？这副狐媚嘴脸，是要魅惑谁去？”皇后极尽嫌弃之意。

“儿臣前日已禀告皇后娘娘，今日与神勇将军外出春游。”

“原来是要去魅惑鸿钧。”皇后容颜颇为艳气，身披瑰丽华服。

虽身为皇后，却比皇帝年轻甚多，膝下无子嗣，只接收皇帝流落在外、后又被寻回的私生子抚养，其中便有裴鸢杏。太子为先皇后所生，年幼之时，先皇后不幸崩世，遂依附在继后膝下抚养。

“娘娘这般说辞，怕是误会儿臣了。神勇将军方平定南部乱军回京，无聊至极，遂邀儿臣陪同郊游骑马放风筝，同行之人还有清宁郡主，儿臣不想扰了大家的兴致，这才特意妆扮如此。”裴鸢杏谈吐懦气，话语里却有不卑不亢之意味。

清宁郡主名为谢婉儿，乃是皇后的外甥女，听闻她亦要同往，皇后脸色缓和下来。

她闭口不言，似在考虑，又似已默认。

裴鸢杏再屈身作礼，开口道：“若娘娘无吩咐，儿臣便——”

“既然如此，清宁去陪玩便可，你不必去了。今日夫子不授课，你且去绣房习女工去。”皇后淡淡吩咐道。

“儿臣……”裴鸢杏惊愣抬头。

“你跪安吧。”皇后朝她挥挥手，仿若在赶苍蝇一般。

身旁所坐嫔妃们恭维道：“清宁郡主昨日进宫，臣妾在御花园远远瞧见，还以为是天宫的莲花仙子下了凡，真是好一个清纯美人。”

“昨日何时？臣妾竟不知道，没赶上一睹芳颜的好时机啊……”

“臣妾来京不久便入了宫，未曾见过清宁郡主，听闻姐姐们如此赞叹，倒真让妹妹颇为好奇。”

嫔妃们已然将裴鸢杏当作奴才，不与她搭话，自顾自议论着。

她脸色稍稍不豫，低着头退下了。

走出凤仪宫，耀阳普照，红墙宫砖，檐角飞梢笼罩着金辉，颇有神圣肃穆之感，宫内忽而传来嫔妃们大笑，坏了这一幕好光景。

裴鸢杏蹙眉，红桃拥着披风，满脸怒火：“殿下可要回宫？绣房那边奴婢过去通报一声，就说殿下身体不适，不便前去。”

“不，今日必须出宫。”裴鸢杏目光凛冽，面色不悦。

此刻邀月阁的黄衣舍人小橙子送来食盒，里面皆是方便携带的珍馐糕点，红桃领下，随着她往右方去。

“殿下要往何处去？”红桃快步跟随。

“承天门过于显眼，往西华门出。”

红桃回首，将小橙子招来，边走边说：“你过来，等会儿这样……”

刚出西直门，宫门大道荒无人烟，远远便可望见西华门两个守门侍卫席地而坐，见了她走出来，立马站起，整理军容，挺立军姿。

待她走近，不出所料，守门寺卫拦住她，声称无皇帝皇后口谕，她不得出宫去。

“大胆！这位是长乐公主！”红桃先声夺人，斥责侍卫。

他立时抬手作礼：“公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