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东市繁华，各种行市鳞次栉比彩旗如云，街道上熙来攘往川流不息。 贺砺跟着孟家;独驾小马车先去了锦绣彩帛行，又来到骡马行，孟家人都没发现他;存在。 有了晏辞;十万衣粮钱，孟允棠自觉财大气粗，想给自己买一匹小马代步，周氏同意了。 东市和西市都有马行，相较之下，东市因为靠近达官贵胄;住宅区，马行里马匹;质量更好一些，价格也更高一些。 马行阔大，里头人马繁多，人一走进去，就很难注意到旁人了。 孟允棠个子不高，只想买一匹矮小;马儿代步，可一进马行，目光却控制不住地被那些高大健美;骏马所吸引。 她挽着周氏，雀跃地在一排排马厩中穿梭，在其中一个马厩旁看到一个马倌试图将一匹黑马牵进马厩。 那是一匹通体纯黑，只在额心有一块菱形白斑;马儿，它四肢修长肌肉强壮，身上;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纯黑色;鬃毛长长地批下来，宛如美人;青丝。 “阿娘你看，那匹马长得好好看。”孟允棠凑了上去。 马倌见有客人来看马，就不急着将马牵进马厩了，只笑着招呼道：“娘子要买马吗？看看这匹吧，这可是来自康国;战马种，齿龄三岁，健壮威武，跑起来连风都赶不上，买回去不管是骑乘还是拉车，都是最最好;。” 贺砺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匹马，耳朵转动，前蹄刨地，时不时;还翻唇露牙。那匹马已经十分焦躁不安了。 周氏见孟允棠似乎很喜欢这匹马，就问马倌：“此马价值几何？” 马倌道：“只需八万钱。” “啊？怎么这般贵？”周氏还未说话，孟允棠便质疑起来。 她阿爷来往西市乘坐;那匹青鬃马已经算不错;了，买回来时也才花了四万五千钱而已。 马倌忙道：“不算贵啦，这可是纯正;康国战马种，你看看它这骨架子，这腿，一般;马哪有这么好;骨相。而且小娘子你从前头走到这里，一眼便相中了它，这就是你们之间;缘分，你得相信自己;眼光。” 孟允棠迟疑地收回摸马;手，道：“我再想想吧。”八万，太贵了。她就想买一匹小矮马代步而已，实在没必要花这么多;钱。 可是这匹马真;长得好好看，就像马倌说;，她一眼就相中了它，这也是一种缘分…… 她心里犹豫不决，不知不觉走到了马屁股后面，突然间不知从何处伸来一只手，一把钳住她;上臂将她往后面一拽一放。 孟允棠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风从枝头摘落;叶，惊恐地完全身不由己地摔了出去，侧着身子跌在地上，手还摁到了地上;马粪里。 这突来;变故让周氏等人都惊呆了，近旁;人也都望了过来。 贺砺看着跌在地上;孟允棠，悄悄攥紧了刚刚拉过她胳膊;手。他感觉自己根本就没用力。 戚阔从鹿闻笙肩后探出个头，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孟允棠，不解地问鹿闻笙：“什么情况？阿郎为何突然欺负个小娘子？有仇？” “不懂就不要乱说！”鹿闻笙烦恼地伸手把他;头从自己肩上推下去。 戚阔瞪眼：“你懂你说啊！” 孟允棠从摔倒那一瞬间;害怕和惊慌中回过神来，觉得疼倒没多疼，只是左手摁在了马粪里，这可把她恶心坏了。 她气急了，坐起身就开始找罪魁祸首，要骂人，头一抬，看到了站在不远处;身着墨绿色圆领袍;男人。 他像棵树一样站在那儿，垂眸看着她。 这次他离得近，没穿盔甲，孟允棠看得很清楚。他五官都长开了，比起少年时;鲜妍张扬，更多了几分桀骜和冷峻，看起来比少年时更不好惹了，光是被他这样冷冰冰地盯着，她都有种想要遁地而逃;冲动。 她怯懦地垂下睫毛，一副无力反抗所以逆来顺受;模样。 周围;人都在探头探脑，贺砺一声不吭，转身就走了。 “娘子！”穗安和禾善跑过来将孟允棠扶起来。 周氏也急匆匆走到近前，看了看孟允棠，又看看带着两名扈从扬长而去;贺砺，感觉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只问孟允棠：“摔疼了没？” 孟允棠摇摇头。 周氏心下稍安，吩咐奴仆去找马倌要水来给孟允棠洗手。 出了这个岔子，旁边看到这一幕;人又都在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孟允棠也没心思看马了，和周氏出了马行，坐车回家。 马车上，孟允棠闷闷不乐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周氏伸出手去握住她;手。 孟允棠眼眶红红地抬起脸来。 周氏低声道：“别怕，没事了。” 孟允棠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嗡着鼻子道：“他小时候欺负我，也不过说些我不爱听;话，从没跟我动过手。阿娘，你说他现在是不是恨我？” 对于贺砺方才;举动，周氏也不是很能理解。 她思虑着道：“他若真;恨你，要报复你，甚至是打压咱们家，都很容易。这大庭广众之下将你拽得摔一跤……过于儿戏不说，也有失他;风度。若说这是报复，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那他为何要这样做？” “我亦不知。”周氏将孟允棠揽进怀中，轻轻抚着她;后背，犹豫着道：“若你实在害怕，要不……” 孟允棠明白她;未竟之语，她坐直身子，望着周氏道：“把真相告诉他吗？我不敢。张家既然敢冒领了功劳还这般嚣张，当年帮着收殓尸骨;那些乞丐和浮浪儿，只怕早就被他们处置了，我手里并无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我做;。看如今这情况，贺六郎若是不信我，我岂不是自取其辱？” 周氏想了想，叹口气道：“你说得有理，那这件事就先不提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