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计
还无动于衷呢。”
她一改往日的冷淡,声线中带着股委屈又撒娇的意味,听起来却不惹人厌烦,反倒引人心甘情愿听下去,坠入她的尘网。
玄凌面颊滚烫,额头上全是汗,企图避开她那危险的眼神,喉结滚了滚:“那殿下想要如何?”
楚宁玉:“自然是……”
她的手指缓缓上移,在他脖颈上的凸起处轻轻打磨了两圈。冰凉的触感自喉结处传来,激得他不禁打了个冷战,喉结再度滚了一下。
看到他的反/应,楚宁玉竟发了回慈悲,将手放了下来,身子离开了半寸。
紧绷着身子的玄凌本以为她是就此放过了他,不曾想她只是将手滑了下去,转而扯了扯他手中的佛珠,这才吐出后半句话:“想要……一个补偿。”
玄凌:“贫僧命人去请太医。”
眼看着猎物要逃,楚宁玉急忙将他拉了回来,一本正经道:“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到父皇母后宫里去了,等高僧找到太医过来,你觉得我这双手还能要?”
她算好了每一步,料定他会往坑里跳,玄凌别无他法,垂眸在她那只血肉模糊的手上停留了几秒,随后瞥了眼她身上那件满是脏/污的衣裙。
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将药箱拿了过来。
二人跪在金色的佛像前,光线昏暗,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楚宁玉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将嵌在皮肉里的小石子一颗一颗挑了出来,再将清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动作温柔又仔细。
这样的他,不像平日里在大殿上闭目诵经的清冷佛子,反倒像是寻常人家为妻子包扎伤口的体贴夫婿,多了几分世俗的气息。
不知怎的,在那短短的过程中,楚宁玉竟破天荒地幻想出他日后给人洗手作羹汤是怎样的场景,教年幼的孩子读书写字又是怎样的情景……
“好了。”直到一道清冷疏离的声线传入耳中,她才从那个不切实际的梦中清醒了过来。
她看了看包扎好了的伤口,抬眼同他道了声谢。
玄凌收拾好药箱,便迅速站了起来,将药箱放好后,没等楚宁玉开口,他便抬手指了指门口的方向,模样冷淡至极,“殿下慢走。”
面对男人突然下的逐客令,楚宁玉并不意外,她知他性子冷淡,被她死皮赖脸地要求着给她上药,已是极限,若她再得寸进尺,只怕会将他推得更远。
思及此,她嘴角化开一抹笑,很是恭敬地朝他行了个礼,“今日之事,宁玉谢过高僧。”
话落,她便转身离去,屋内的玄凌见了,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不料女子并未走远,出了门又探了个脑袋进来,那模样真真儿是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我明日再来找你换药。”
“……”玄凌没说话,紧紧攥着手中的佛珠。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从耳中经过,在佛祖像前站立许久,思绪也跟着纷飞。
脑海中忽地映出她那身沾满了药渍的衣裙,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他方才还是注意到了。
而且……她似乎穿得很是单薄。
夜里凉,从崇华殿回她的寂月宫,有好长一截路要走,顶着那样一件脏/污不堪又单薄的衣裙,哪怕是再壮实的豺狼也会被冻得发抖。
想着想着,他人已经出了禅房,不知走了多远,夜里起来如厕的虚空才将他叫住:“师父,您也起夜了么?”
虚空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胖手揉了揉眼睛,脚步虚浮地朝他走去。
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件鸦青色僧衣,虚空指着它,忍不住疑惑道:“师父,您为何带着件僧衣出来?”
玄凌脑子里乱哄哄的,等他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险些做了一件荒唐事。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令他惊恐不已,手中的僧衣猝不及防掉落在地,连同那串佛珠也追了出去。
虚空见状,连忙蹲下身子将东西捡了起来,拍了拍僧衣上面沾着的灰,“师父是怕起夜凉,这才带了件衣裳么?”
玄凌并未言语,只是胡乱点了一下头。
错愕着从他手中接过衣裳,准备夺过佛珠,不料虚空将那串佛珠高举在月光下看了又看,若有所思道:“这串佛珠……怎么跟师父从前戴的那串不一样,像是新做的一般。”
闻言,玄凌急忙转过身,将那串佛珠夺了过来,故作镇定:“你眼花了。”
话音一落,男人便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只剩下年幼的虚空在原地满头雾水地挠头,“我方才真的眼花了么?”
“……”
回到禅房后,玄凌额头上满是汗水,胸膛此起彼伏。望着手中的僧衣和佛珠,他猛地闭上双眼,眉心紧皱。
昏黄的光线下,他低喃出声——
玄凌啊玄凌,你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