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闯
玄明一路跟着他,两人一前一后,玄明最终跟进了他的禅房,看见他拿出了那把尘封许久的剑,玄明登时怒火四射:“你这是要做什么?”
“谢容羽已经从岭南回来了,如今有羽林军护着,连皇帝老儿想动他都难,就凭你,也想杀他!”
“凭我一人之力无法杀了他,那便率领我父亲留给我的部下,率领清河寺上下,一同杀了他!”
此话一出,玄明按捺已久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你醒醒吧!”
“为了一个迷惑人心的妖孽,你竟然连清河寺上下都不顾了?”
脸颊像是在被烈火焚烧一般,火辣辣的疼,玄凌后知后觉抚上嘴角,看清指尖上沾着的一滴血后,他笑了:“师兄,你还记得我们当年为何要创建清河寺么?”
玄明尚在气头上,不愿搭理他,暗自背过身去。玄凌却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我记得。当年父亲战死沙场,临死之前对我说,若是重来,他定会放下征服天下的野心,就在他家乡清河筑一别院,好好守在我和母亲身边。”
“因为父亲临终之言,我舍弃了留在皇城的机会,带着父亲的旧部回到了他的出生地清河,接着建立了清河寺。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仍旧记得当日我们在佛祖面前发过的誓,我们曾说,要守护苍生,守护佛祖……”
“可你做到了吗?”听到这里,玄明终于控制不住了,“说好的守护苍生,可你如今被那妖孽迷惑得连清河寺都不要了!”
“我没有!”他怒吼,“师兄怎么就不明白,若留奸臣祸害大楚皇室一日,世间便不得安宁,清河更不得安宁!”
他是玄凌,这辈子只能是玄凌。
除掉谢容羽,不是为了救楚宁玉,是为了还天下苍生一个安宁。
他紧紧扣住剑柄,双眼猩红,没等玄明回过神,便提着剑冲进了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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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寂月宫。
楚宁玉带着一身水汽从浴池中走了出来,枕春为她披上一件薄衫,扶着她回到内殿。
瞧见放在桌案上的衣裳,枕春忍不住提醒她:“殿下,制衣司方才将您大婚那日要穿的婚服送来了,要不奴婢为您更衣试一试衣裳可否合身?”
闻言,视线慢慢落在了那件正红色婚服上,沉默片刻,她朝枕春挥挥手:“你先出去吧,本宫自己来。”
待殿内的宫婢们全都退下之后,楚宁玉才褪去身上的薄衫,将桌案上的婚服拿了起来,缓缓穿在身上。
穿戴齐整,她坐在铜镜前静静地望着里面的自己,一身红妆的她,看上去并不十分高兴。
民间女子都说,女子这辈子只有穿上婚服的那一日最好看。这是她此生第一次穿婚服,楚宁玉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却丝毫未曾体会到民间女子口中的幸福与好看。
白玉般的指尖随手摸起一支步摇插/在头上,看着镜中的艳丽容颜,楚宁玉却忍不住想,一身嫁人的婚服而已,她并未瞧出有多好看。
若将这身婚服换成女帝华服,定然比身上这身好看千倍万倍。
正想着,不远处的窗边忽地传来一阵声响。
插/步摇的动作一顿,楚宁玉循声望去,却意外撞进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
在妆台前怔愣了一会儿,她很快醒过神,起身朝他走去,走到他跟前两步距离时,楚宁玉停了下来,微微张开双臂,让身上的衣裳彻底暴/露在他眼中,随后在他面前转了一圈。
红唇挑起一抹勾人的笑:“高僧觉得……本宫穿上这身婚服好看么?”
眼前的女人笑得太过魅惑人心,她身上的衣裳将她的身形紧紧包裹着,傲人之处呼之欲出,光是瞧上一眼,便令人心乱如麻。
玄凌被她盯得一阵脸红,默默垂下眼帘,企图避开她的视线,但楚宁玉似乎并不打算白白放过他。
送上门来的猎物,哪有白白拱手送人的道理。
于是,她上前一步,一只手缓缓上移,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腰,只是稍微一用力,男人便被她带入怀中。
修长的指尖在他心口的位置缓缓摩挲着:“高僧深夜闯入本宫寝殿,难不成是听说我与谢相成婚在即,想来带我走?”
“贫僧……”解释的话正要说出口,略显冰冷的手指却忽然堵住了他的唇,楚宁玉凑近他,用气音说道:“别说本宫不爱听的,你救不了苍生,也救不了我。”
“与其白费力气,不如——”她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注视着自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柔软的唇。
良久,她才对他说出后半句话:“想想该怎么讨我欢心。”
“既然解救不了苍生,使苍生偶尔欢喜一下,也算是你们修行之人积德了吧。”
窗外暴雨声响,殿内一片氤氲。
气氛正暧/昧时,屏风外忽然传来枕春的声音:“殿下,谢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