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局大变
晏传义心里很清楚,长公主最后一次警告他之后,他与林晚殊之间的每一封信件,都会有人查阅,确定那里面一定从头到尾都在谈论公事。
之前他确实在皎绫坊负责了很多方面的工作,这么突然就走了,接收那些事务的人,一开始的时候,准会频繁地找他。
只是如今已回了远醇坊,晏传义很明显感觉得到,“蟹老板”对自己比以前要器重许多,经常让他去和他身边的那几个共事数十年的亲信,一起交流学习。
看来,这边兄弟经常会在灭烛前讨论的,谢当家有意培养他做远醇坊的下一任大当家这事,不是空穴来风。
远醇坊这边一忙,晏传义与皎绫坊的联络便少了,唯有送还那一百两银子的事情,他一直牢牢放在心上。
等日子到了十八日,晏传义就去胡巧竹那里拜访了,与她说了还欠一百两银子的尾款未还给皎绫坊一事。
他想在明日能准时一些,住在盘翠群山的话,可能赶不及,就提前一天来这里住着了。
胡巧竹虽一直在经营远醇坊的线下门店,但加工工厂和整个组织架构那边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听说。
“哎呀,你说你,马上就是要做大当家的人了。”
胡巧竹一手端着漂亮陶瓷盘子,一手拿着酒类糕点食用,与晏传义交谈到甚欢时,满脸盈盈笑意,哪怕她明明发现了他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淡淡忧愁。
“大当家眼下,肯定是最着重培养你调动手下人手的能力,像这种不过是跑腿的活计,你以后让坊里的新人做不就行了吗?何必提前到我这儿来,还要次日清晨起个大早的忙活呢?”
胡巧竹眉眼含笑时,也看向晏传义放在桌子上的那个厚实木盒,不用问也知道里面是一百两白银。
此时并没有多少胃口的晏传义,忽然大口咬了几下手中的酒类糕点,带着些许无奈,放低嗓门,淡淡苦笑:“是长公主要我本人去送……”
这个时候,晏传义本想说一些玩笑话,来冲淡此前这尴尬又紧张的气氛,可胡巧竹却在听到长公主三个字的时候,瞳孔莫名张得很大,月貌花容也瞬间失色。
可等二人都回过神来,脸上都挂着老生意人最擅长的客套笑容。
“这样啊?那地点是哪儿啊?该不会是,长公主府吧?”胡巧竹满脸勉强的笑意。
“额,还真的是哦!”
话音落后,立刻陷入死一般的安静,空气也仿佛凝固。
“你怕是送不进去了。”
胡巧竹在刚才那漫长的安静中,定是仔细思考了很多事情,才决定将真话说与晏传义。
“我也不知道殿下是何时与你约定的时间与地方,但你我毕竟是利益相同之人,哪怕关系并不亲密,我也应该告诉你这些,不然你可能真的要惹来杀身之祸了。”
胡巧竹瞪大着一双秋水美目,连着一大串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而“杀身之祸”这个字眼,也让晏传义瞳孔睁大。
她放下盘子,掀起裙摆,依然曼妙婀娜走向门那边,明明是营业时间,也紧紧关上了大门。
“我与殿下算是忘年交,以我多年以来对她的了解——殿下虽身在皇室,却无一点儿野心,至少在我认识她第一天起就是如此的。殿下无心朝野的尔虞我诈,只想像寻常贵妇那样,夫妻恩爱,母慈女孝地过一生。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地位崇高却不想掺和,个别野心之人也会强制拉她卷入纷争……”
说到这个,晏传义就联系起了那些走南闯北的远醇坊客户,曾在他面前所提起的事情——圣上已时日无多,按照老计划,应是太子登基,太子之母宸妃为太后,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上头好像关于继位的人选,有了一些分歧。
既然本来就存在这些隐患,那么现在用膝盖想想也知道,长公主定是卷入了这场纷争了。
“姐姐若是不愿意说些容易招致祸端的话,直接回答我现在能不能顺利进入长公主府赴约就行。”
晏传义很清楚,这种话题但凡有一句话不小心,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而且大家还都心里有数。
“不能!”
回答得如此干脆。
“但是,不管人家上头情况怎样,这生意我们还是要中规中矩地做呀!”晏传义吃完最后一口,双手将那装满银子的木盒拿过来。
胡巧竹眼波微转,细细思考一番:“既然是皎绫坊的货款,你自然是送到皎绫坊就好。长公主那边出事了,这钱不过就是一笔再寻常不过的货款而已,其实什么危险也没有。让谁送都是送,谁收都是收,不要丢了少了就行。”
晏传义觉得很有道理,但是第二天(十九日),他还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朝着长公主府的方向出发了。
但也不敢走太近,不过是想隔着远远距离,打探一下情况而已。
在距离长公主府大约二十里的那条大街,在本该车水马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