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对决
“哎呀,申县令呐。您手下这小吏,年纪尚小,对男女间的相处之道,不懂得把握一个度,也是可以理解的,平时多让爹娘教育一下就好了。我也不是喜欢斤斤计较的人,何况您这手下,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只是昨日他的言行举止,确实是略无分寸了一些,我当时觉得很不适,只是念在他年纪尚小,才勉强没有生气。”
“我呸!”
晏传义情绪疯狂:“他都到这么大个县衙来当差了,还跟我说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堂堂一个县令,净找些没教养的人做手下?”
林晚殊一边捂住晏传义的嘴:“传义,你少说两句。”
一边耐心与申县令等人解释,眼睛真诚地看着他们:“申县令,对不起。我夫君的反应,也确实过了一点儿,我会劝他别和小孩儿置气的。今日之事,是我们无礼了。还请二位大人不要因这事蒙了眼,失了英明与公允,好好定夺此事。”
“原来是贵县的小吏,有戏.弄妇女之嫌在先,只不过是与他们骗布庄买布一事,同时发生了。申县令却说是我的商人在被发现枉法后,殴打当差小吏。这两件事情,可万万不能混为一谈啊!”
昭县令露出扳回一局的笑容。
“殴打官吏之事,暂且搁置不谈。”申县令只好丢掉一个筹码,“就说这两个商人,以次充好,欺骗布庄掌柜买下没有被官府允许流入市场的布,这就是个大罪,更别说他们偷技艺的事。不知昭县令对此事,有何看法呢?”
“他们卖给你们这儿布庄的布,都是从我广言县的织布人手中收购的,技艺水准在贵县之上。宁绢县在百业俱兴之后,曾经能与广言县一决高下的纺织手艺,也有所退步,明显地次于广言县。此事是为宁绢县历代县令所承认的。何况他们俩只是商人,织机都不会用。何来偷技艺一说?”
“说了这么久,昭县令还是对最重要的事情——也就是将未经官府允许的布匹,私自流入市场。一直避重就轻,也不知道昭县令有何主意。”申县令手上只剩最后一个筹码了,但看上去依然运筹帷幄。
“广言县的每一寸布,都经过了陛下钦派的执章吏的手,除了不能送给外邦首领作礼。不仅可以卖到我朝的每一寸土,还能直接与外邦商人做交易。”
昭县令知道宁绢县对纺织业抓得很严,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比之前略差一些。
“我说的是,我们月纱坊的允许……”
申县令露出即将获得胜利的笑。
“我朝历代都采取惠商利商的政策,申县令人为增加布匹这一货物流入市场的难度,是否有违惠商之策?”
宁绢县历代县令,都放任这种违背惠商政策的行为,甚至本人下场给做背书,最后却没有哪个出了事,这说明上面肯定是有别的考量。昭县令如果直接指出并给予批判,那也是很不明智的,只能委婉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哈哈哈,昭县令还是年轻了点儿。”见昭县令没有了一开始的锐利,申县令得意地笑了起来,“万事总会有例外。其实我宁绢的纺织生意,之所以多了月纱坊这一道步骤,也是因为我们宁绢情况特殊,是因为月纱坊是最适合宁绢县的。为官之道,怎能这般死板?昭县令你说是吧?”
对话进展到这个阶段,晏传义猛地想起了一个细节:昭县令二十五岁就当县令,哪怕只是一个穷县的县令,应该也不会除了实力颜值,没有别的东西吧。
而对面的申县令,应该会对昭县令的那个东西,有所忌惮的吧?
“念在你这两个商人年轻冒失,且是初犯,只要他们保证,以后绝对不将哪怕一根线卖到我宁绢县来!这事就按律罚银三十两,另因为他们还当众与县衙差吏发生口角,加罚五两。罚金一交,这事就算了了。”
对于申县令的这个答复,昭县令其实比林晚殊和晏传义都更不满意。
“申县令就这么放任手下人戏.弄妇女?”
昭县令颇有一丝指桑骂槐的意味。
“怎么?你还不满意?”
见两位大人要开始争锋相对了,林晚殊先上前郑重承诺:“可以。我们再也不往宁绢县卖布了,哪怕一条线也不卖。”
事情发展到这里,晏传义算是彻底见识到了,宁绢县的纺织市场到底关联着什么。
唉,看来打开宁绢县市场的计划,是要彻底泡汤了。
晏传义也不因为吃醋发怒了,与林晚殊一起向申县令保证,以后不会往宁绢县卖布了。
“既然你们二人已经醒悟,那这场殴打差吏的乌龙,就不与你们计较了。只是三十两是此事作罚的最低限度,还请二位及时交清罚款。”申县令压抑着嘴上的满意一笑。
“只是申县令,我们之前来月纱坊拜访的时候,隔着数百步路,就能听到织机运作的声音,恍若惊雷,十分刺耳。真是让人不敢想象,靠近那些织机,会听到怎样令人痛苦的响声。久而久之,纺织师傅们的耳朵,可否还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