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箭
微嵌进掌心。因为这动作,被她收在袖中随身带着的小牛车滑落下来,她下意识用手接住,拿起来看了看。
结构精巧的小车,雕刻生动的木牛,这几日她那么喜欢,还想着做出它的人要是还做了别的小东西,也要买回来才好。却没想到,做出它的,竟会是段明雪。
“啪嗒”一声,木头小牛车被摔砸在地的动静吓得小绪肩膀一颤。
然后,她就见连杏摔完还嫌不够,又上前重重地碾踩了几脚,最后,一脚将碎裂开的木头碎片踢进了草丛里。
“反正我就是讨厌!”连杏说完就跑远了。
小绪:“……”
小绪不敢吭声了。看来,姑娘的噩梦,实在是她不能想象的可怕啊。
作为连珏的亲卫,段明雪新的住处本就靠近主院。他耳力又极好,隐隐约约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连杏和小绪的只言片语,还有那阵木头碎裂的声响。
待远处安静以后,已是月上柳梢头。
他独自走到那处青石路旁,蹲下身在草丛中找寻,一点点拾起断了腿脚的木牛,和碎得找不全了的木车零件。
他就那样将它们握在手里,抬眸望着树梢上的月亮,出神了很久。
*
清早,小绪给连杏打来水洗脸时,发现他们家唯一的姑娘又穿上了男装。
连杏站在铜镜前,仔细看了会儿身上绿底绣白鹤的圆领袍,又正了正头上的发髻,只觉自己比兄长还要玉树临风几分。一转头,却瞥见小绪端着铜盆,满脸的欲言又止。
连杏挑起不用描画也英气的眉,“怎的?我这样不好看么?”
“呃……好看,好看。”小绪咽下了想说的话,把铜盆端到木架上伺候连杏洗脸。在旁看着她不拘小节的动作,心道也难怪姑娘每次如此打扮出门都少有人能看出她是女郎。
又想起方才在厨房时,胡姨还念叨:“咱们家姑娘都快及笄了还总是时常一副男子打扮和阿穆他们混在一起,真是……像什么话?大人和公子也不管,怕是他们自己都没把姑娘当女郎看……咱们姑娘真是可怜,生下来就没了娘亲,这接下来说亲可怎么办?”
小绪摇摇头,把那些话语晃出脑海。她可不愿意姑娘早早说亲。
用过早点,连杏拿了几本书册到院中看。
她坐在石桌旁,小绪站在她身后,瞧见泛黄的书页上不是拳法枪法而是密密匝匝的文字,霎时间睁大双眼问道:“姑娘你怎么看起这些来了?”
小绪认识的字不多,只在连珏送书来的时候听见才知道这些都是关于兵法、农事之类的,字多又晦涩,姑娘用不着,一向懒得看。或者说姑娘不爱看书,只爱看图画,平日里除了画着小人儿打斗的武学书之外,一直就没有碰过这些。今日这是怎么了?
小绪想起不久前和连杏一起在外面听过的说书故事,震惊道:“难不成您要学那女驸马,读诗书考功名?弃武从文?可如今科举已经停了呀!”
“弃武从文?”连杏合上书站起身,“那是不可能的。”
转眼间,连杏就从屋里拿出了一杆红缨枪,大步向院外走去,不回头地对小绪道:“我去演武场。”
“您一个人去?不要小绪跟着?”
“不用。从州牧府到演武场这段路还不至于有危险。”
片刻后。
“阿穆陪我练枪!”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校场上响起,在兵士们演练的嘈杂声里,如同鼓噪蝉鸣中的清泉流响。
阿穆从沙地上翻身而起,撇下段明雪欢快地跑过去:“好嘞!”
这处经常练武的部曲都是青州最精锐的兵卒,多多少少认得女扮男装的连杏。
小姑娘十四五的年纪,生得英气貌美又身手不凡,实在令人心向往之。于是,一时间许多羡慕的眼光跟随在阿穆身后。
站到了连杏面前之后,阿穆上下打量她,用手掌在自己头顶上比划了下,有些疑惑地道:“才几日不见,姑娘你怎么比我高了许多啊?”
连杏脸上一热,装作镇定地与他一同走向校场中央,感受着自己短靴里木块的稳定性,道:“嗯,我长高了。”
“不可能,我不信!”阿穆转到她身后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了不对,“你把腰带放低了!”
“别看了!”连杏羞恼地回转身,在其他兵士看过来的目光中捂住额头,低声道,“笨蛋阿穆……我是在靴子里放了木头增高!”
说完,她愈发不好意思,额上的手往下捂住了半张脸。
段明雪坐在远处的沙地里,遥望着两人无比亲近自然的相处,原本微扬的唇角渐渐抿直。
然后,他又看着女扮男装的少女和阿穆练起了枪矛,她似乎腿脚不便,阿穆有心相让,没几个回合便以平手作罢。
“要不,您把木头取出来?”阿穆看向扶着长枪才堪堪站稳的连杏道。
“不要!”连杏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