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初现
四目相对那一刹那,不知怎么,她心中忽然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起身吧。”姜嗣音收敛了心绪,出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你在宫中可还习惯?”
风时逸道:“一切安好,陛下不必挂心。”
“这就好,朕记得你从前很有文采,坊间也有才子之称呢。”
他闻言低眉:“不过是世人抬举的虚名虚名,旁人不知,陛下也不知道么?”
“你不必自谦,能得人看中抬举,总不会是徒有其名。”姜嗣音说着,唤侍从拿纸笔来,又拉着他坐下。
风时逸挣扎着就要起身,却被按住肩膀:“让你坐下就坐下,以后也别拜了。”
等到纸笔呈上面前,他望着洁白的赤亭纸一头雾水。
“陛下,这是何意……?”
“快给我——给朕写话本子。”
“这……?”
似乎发觉自己的失仪,姜嗣音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道:“近日坊间盛传的话本,颇受百姓追捧,朕自当体察民意,正好借此物了解一二,你在宫外应该了解不少世俗百态,由你撰写最为合适。”
“陛下有心,必可使民心效顺。只是时逸还有一事不解……”
“什么?”
“既是为了体察民意,陛下何不遣人从坊间购些话本,却反而要时逸动笔墨呢?”
“……这个……”姜嗣音干笑,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话。
总不能说是自己这阵子已经把所有搜刮来的看完了无聊,所以才找想找人写吧?
见她这幅模样,风时逸不觉轻笑出声,言语也少了方才的拘束。
“时逸记得,从前陛下便很喜欢坊间玩意儿,也总能找到许多理由为这些东西开脱。”
“当年陛下还是皇女时,曾因一句‘玩物丧志’与时逸怄气,足足三日才消气。”
“时逸以为如今陛下继位,性子收敛些了,不想还是这样……一点没变的孩子气。”
听着风时逸口述的回忆,姜嗣音心里莫名多了一丝酸涩,脑中丝丝缕缕的记忆也清晰了许多。
但她清楚那并非她的情绪,而是原身的感情。
吸了一口气,缓解了心中的酸涩,姜嗣音喃喃自语道:“……过去么?”
一开口就能牵动她情绪,遇到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脑中努力回想有关风时逸的所有事,越想却越是头痛欲裂,只觉得下一秒就会炸开,一点念头都不敢多想。
风时逸看出她的不适,上前扶住她关切道:“陛下怎么了?可是方才受寒了?”
她抓住风时逸的胳膊,强忍痛楚道:“无、无碍,只是……头痛。”
这时,鼻间忽然闻到清雅沁心的香气,似乎缓解了脑中的烦躁。
姜嗣音干脆将整个人都贴了过去,贪婪地嗅着那点淡淡的香味,不知何时,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
她很轻,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骨头硌人。
风时逸想起她从前的日子,不免有些难过。
只是,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
“殿下?殿下?”
他连唤了几声,姜嗣音也不知听见没听见,含含糊糊“嗯”了一声,继续寻找着香气的来源。
风时逸眉头微簇,一边制止着她不安分的动作眉头,一边放轻了声音:“殿下若是不适,先去榻上歇息吧?”
她一心只在寻找香气,并未听懂他的话,只以为风时逸要赶她离开,反而护食一般将他抱得更紧。
“……”
他无可奈何,只好维持着现在的姿势小心翼翼向前挪步。
等到终于了榻前,将姜嗣音安置好后,他当即抽出手,从怀中摸出个白瓷瓶,倒出一粒褐色的小药丸喂给她。
吃了药丸不久,她逐渐没了动作,最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睡梦之中,姜嗣音感觉到有人握住她的手腕,接着是一声叹息。
……
醒时已是天黑,宫人点起了灯,周遭的环境才让姜嗣音意识到自己还在清秋宫。
被服侍着穿衣,姜嗣音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婢子方才进来时是酉正二刻,现在应当快三刻了。”正给她系着衣裳系带的侍女想了想,说道。
酉正三刻,大约就是六点四十多,也就是说,她睡了四五个小时……
姜嗣音偏过头,觉得方才回答问题的宫女十分眼生,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说:“婢子名叫锦书,是风郎君带入宫的。”
原来是风时逸的人。
说起他,姜嗣音才想起,自刚才醒来就没有见过他,便有些奇怪地问锦书:“那怎么不见你家郎君?”
“郎君他——”
不等锦书说完,姜嗣音就抬头看到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