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
陈金魁的这处老宅是完全中式的四进院落,楼台水榭,雕梁画栋,流水潺潺,处处雅致,倒不像是北方落拓敞亮的风格,反而更具南方婉约清幽的意境。
听说,他夫人是江南那边的大家族出身。
陈金魁给他们安排的是处小院落,在后院西南角,有天井和假石,外表看来是简简单单的三间房,但里面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厨房里都自带了一应厨具,不可谓不置办周全。
在他坚持带他二人把这个院落看完后,王也让周归余先选,“小鱼儿,你想住哪间?”
“右边那间吧。”反正两个房间的朝向都很好,在布局上也趋近左右对称,周归余就选得随意。
“那成。我就左边这间。”房间选定,他对陈金魁道:“魁儿爷,房间您也带我们看过了,没啥事,就回去休息了呗。您说您一大把年纪了,折腾得这么起劲干啥呢?待会儿您叫人把饭送过来就成。我有事儿会找您的,您安心养伤去吧。要真愧疚,趁我养伤期间,把那天的事弄明白也成。我总得伤得明明白白吧?”
如此好说歹说,他才把陈金魁给劝回去。
把人劝走后,确认周围没了人,他才松口气,与此同时,也卸了力,有些腿软的靠去了门边。周归余眼快,急忙把他撑住了,有些担心他的状态,但他却摇头,只示意她扶他回房间。
这下,她是真清楚他的处境了。
天下之大,怕牵连,怕累连,他独自应付,无处可去。陈金魁,他其实也是不敢多信的。
扶他坐去床上,让他躺好,她走去窗边看了看四周,再次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回来看他腹部的伤口,见他才绑上的纱布都快被血浸湿透了,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你怎么包的?”
“直接缠上去的。”他有些心虚,“那荒郊野外的,也没法儿精细处理吧?”
“强词夺理。”她瞪他一眼,转身去翻自己的书包了,“我给你重新处理一下。原本不会留疤的。”
“哎呀,我这……”
“王道长,你最好闭嘴。你现在没资格说话。”她把纱布和碘伏都拿出来,还在气闷,“你自己的身体,不该好好爱护吗?留疤有什么好的?一撩衣服,全都看到了。”
王也识趣的没回嘴。
他已经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话了。
.
把王也的伤口重新处理好,是十多分钟后的事了。
出于谨慎,医疗垃圾她没直接扔垃圾桶,而是用炁裹成一团后,打响指让它们都分解了。
躺在床上的人已经累得睡着了,连她给他上药,大把大把的药粉撒他伤口上,刺激得他条件反射性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都没能让他醒来。
换好药,周归余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头发有些凌乱,干脆给他解开,让他睡得更舒服,又给他打来水,把脸上和身上擦干净,才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
对一个重伤才醒的人来说,在精神疲乏,身体也尚未痊愈的状态下,在这短短半天之内应付下了这么多事,他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把门窗关上,脱掉衣服,去浴室冲了个凉。
出来后,她下意识的先运炁烘干了头发,才拿起那件被她扔在床上的衣服看起来,犹豫是要扔掉还是把它补好。
她的衣服并不多,夏天的套装里,除开这件,就只剩一件衬衫,可以来回够换洗。要是把这件扔掉……
见衣服上只是腹部位置破了个洞,沾了些血,她抿唇想了下,决定拂手过去让它复原。
理由就是买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吧。还能节约一笔买衣服的钱。在物质上,她其实并不太讲究。
.
如意提着食盒来送饭时,见院子里并没有人,观察了一圈才出声喊:“有人吗?来送饭了。”
三爷爷在她来之前特意交代过她,只送饭,甭多问。人家是贵客,要是对人态度不好,明儿就去练武堂受罚。
.
是一个小姑娘,二十岁上下,眉眼像陈金魁。应该是孙辈,这里是主人家之一。
周归余“看到”了她,在走出来后并不意外,相当自然的朝她颔首示意,接过了食盒,“劳烦了,谢谢。”
.
如意见到她,也诧异极了。
新疆人?维吾尔族人?应该是混血吧?少数民族哪有蓝眼睛的?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八。是那个王也的妹妹?
见她要走回去了,如意赶忙把这个疑问给问了出来,问得周归余停下脚步,转身疑惑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清清淡淡,柔柔弱弱的,像是夜里要盛开的白花,美得不可方物。她不假思索的答:“不是兄妹,就是师兄妹咯?”她不能对那个王也多问,还不能对她多问吗?
那问她又有什么意思呢?这个女孩子的想法太过明显,她轻而易举的就“读”了出来,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