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
床头柜上多了三个玻璃瓶。小鱼儿没在。
大清早,运动完回来,一进门,王也就敏锐发现了这点。
他走去床头,把瓶子挨个拿起来看,见里面是清一色的棕色药丸,半个指甲盖大小,一瓶大概有十多粒,瓶身上有标签,写着用法用量,明白了。
哦,这就是她昨晚上说的药丸子,这么快就做好了?那人去哪了?
他想了下,摸出手机看,果不其然,上面有消息:
[道长,我去海边了]
发送于七分钟前。
要是他回来得早点,说不定还能碰到。
心里觉得可惜,他回:[药我看到了,吃饭了没啊?]
发完,又有点想撤回。但发都发了。大概率是吃了的。这条小鱼儿一日三餐,规律得很。他这是关心啥呢?
扶额好笑,他去卫生间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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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大海不如傍晚时分的那样波光粼粼,宛如金面,祥和安宁,此时,它面上弥漫着一层雾气,显得神秘幽远——俗称,看不清对面有什么。
另外,潮湿的海风迎面吹来,也满嘴都是腥味。
[没吃。]周归余把这两个字打了又删,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谷二牛还在喋喋不休,“我跟你说,我没炁我都能感觉得到,昨晚上那个男人肯定是个异人是不是?没点本事在身上,绝不可能大晚上的都还在外头晃荡。喂,老妖婆,我说话你听着没?”
“嗯。”她冷淡回了一声。
于是他继续,“我就不信我在这里从早守到晚,都守不到人溺水。肯定有人溺水!现在天这么热……”
就是话题转换得过快了。
真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没跟人说过话么?
她乱七八糟的想着,问他:“你觉得死亡可怕吗?”
“啥?”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谷二牛有些没反应过来,“得看你是怎么死的吧?”
“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呃……也不能这么说。严格意义来说,应该……有两次死亡吧。”他不太确定,“第一次是□□的死去,第二次是灵魂的死亡。□□死亡并不可怕,像我,不照样逍遥自在?但灵魂要是死了,那才叫真的死了。反正你答应我了,要给我找肉身,你可不能反悔。”
“哦……”
真是三句话都不离自己。这么自我的一个人居然掌握了大罗洞观,神奇。
“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疑惑。
“只是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她远眺大海道:“感觉你们的道教追求长生的态度也是对死亡的态度。你们觉得死亡因为是不可避免的终点,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所以就想努力争取,给其他人带来什么,极力把它变成人生的筹码。这种行为换成一个更高尚点的词,叫牺牲?也因此,在你们的神话故事体系里,没有‘天堂’这么一说,反而有‘地狱’、‘轮回’这种说法。而且,地狱评判一个人是否能轮回转世的标准也并非宗教道德,而是世俗道德。在你们这里生活,似乎能感受到生而为人的最大庆幸。[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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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餐厅的路上,王也遇到了王震球。这家伙是真自来熟,一上来就勾肩搭背,要和他一起吃早饭。而等他在心里把“弄走他”这件事盘算了八百遍后,肖自在和老孟也先后来了。
四个人坐一桌,早饭从馒头到面条,南北花样齐全了。吃完饭,王震球忽然提议,“听说今天风车岛上有一场环保活动,旨在宣传保护海洋环境,其中一项是可以免费体验潜水。要不,我们上午不去打牌了,去潜水怎么样?肖哥,道长,你们会潜水吗?过几天,我们出海,也是要下潜的。老孟,要不你也别去实验室了,跟我们一起吧。”
一听这个,老孟摇了头,“算了,我还是去实验室吧。潜水我会的。之前执行过一次海上的任务,考过证。”
肖自在也点了头,“会一点。可以。”
至于王也?他倒是想拒绝。
但是……
一小时后,他已经到风车岛了。
“你们看见那几个大风机了吗?听说这个岛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下了车,王震球指着对面半岛上的风机兴致勃勃道:“听说附近还有几个旅游景点,待会儿我们潜完了,去看看?”
“那得下午了吧?”日头有些毒,他从车上下来后,就把遮阳帽给戴上了,“我们不是只有上午有时间么?”
“但公子不是让我们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道长你不会真想按时上下班打卡吧?”
“不行啊?”他惊讶。
这下,就轮到王震球惊讶了——他惊讶了半天,才呵呵笑起来,“想不到道长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看不出来,真不出来,肖哥,你能看出来吗?”
肖自在撇了眼他们,扯着嘴笑了下,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