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小夭瞧他可爱，上前两步蹲下身，轻柔的摸摸他的头，“你是从哪里来的呀，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跑到街上呢?”

看着小夭走近，那小孩有些害羞的咧开嘴笑起来，脸上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正要开口说话，忽地从二人旁边的院子里冲出一位与那孩子有六分相似的女子。

那女子急跑过来，不忘跟小夭他们解释道：“不好意思，小宝儿总是乱跑，打扰你们了。”

说完跑过来拎起孩子就往回跑，离开时不忘给小夭使了个“都是过来人，都懂”的眼色。

看来这位夫人是误会了，小夭刚要伸手拦住解释，可那夫人一阵风似得来，一阵风似得去，没有给小夭半分挽留的机会。

房门快速合拢，发出“砰”的一声，房门上的门环因着激烈的动作而来回摇晃，撞到门上，发出一连串的“咣当”声。

小夭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将伸未伸，只得悻悻然放下，一时空气安静下来。

小夭站起身来，却没回头，微蜷起手指，感受着指尖上残存着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就像是喝完第一口桑落酒，觉得身心瞬间舒适到了极致，只想要快些喝下一口，然后一直喝下去。

防风邶倚靠着墙壁，直到寒凉的墙面透过衣衫彻底浇灭了在心里不断翻涌着的情绪。

一阵风吹起的衣摆，锦白的袍子随风扬起，身体慢慢侵染上被夜风裹挟的阵阵凉意，防风邶开口对小夭道：“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小夭闻言，手指缓缓收紧，闷闷地从喉咙里溢了声“嗯。”

清冷的月光照在并肩而行的二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是没有交集的两行平行线。

小夭不动声色的落后了防风邶半步，偷偷拿出狌狌镜，镜中映出他的侧影，清冷孤寂，小夭想起初识时，在倕梁府的晚宴上，他也是一人独坐饮酒。

无论是相柳，还是防风邶，内里总透着散不尽的寂寞。

小夭收起狌狌镜，转身擦掉不知何时在眼角蓄起的泪。

二人就这样沉默的回到那间落脚的房子，小夭走进自己的屋子，回身慢慢合上门，视线扫过院中月下卓然而立的身影，将要合上门的手停住，小夭侧身将大半张脸隐到门后。

“谢谢你，防风邶。”

“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做的一切。”越到后面，声音越小，说得越散，带出隐隐的哭腔。

防风邶抬眸，视线锁在那门后的捂着嘴哽咽着的影子上许久，后又错开眼，将手重新背在身后，沉默了片刻，只说了句“早些睡吧”，便回了侧屋。

小夭顺着木门留出的缝隙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

默了半响，只听“啪”的一声，房门被彻底关上，隔出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