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忽而听到林子另一边传来一声清唳的隼叫,一只极大的海东青爪子上抓着一条死蛇,直直地飞了过来。它把蛇扔到明璜挂在马屁股上的小篮子里,向明璜讨蹭。
“好!”大舅向凛恰逢带鸟在这片打猎,刚才听到马的急蹄声就赶了过来,刚巧看到明璜猎豹的样子,不由得喝了声彩。
向凛打马向明璜走了过来。他的马身后还驮着两匹死狼和一只大獐子。
他看了看明璜的猎物,只见明璜马屁股后面挂着一个竹篮子,里头除了海东青落雪扔的那条死蛇,和两只活蹦乱跳的小奶兔,其余什么都没装。
瞧这摸样便知她今日原就是准备在这里赏景抓兔子的,不知怎么又打起猎来,思及明璜方才的模样,向凛不由道:
“今儿气性怎么这么大?”
明璜确实是为自己所被骗之事越想越气,刚稍微好点了,被大舅这么一问。又想了起来。
她撸着落雪的毛,又把脸埋进了落雪柔软的肚子里,用力吸着。瓮声瓮气:“没什么,要入冬了,忽然想给舅母们和外祖猎张皮子做围脖。”
吸了吸鸟,明璜感觉好一点了。
她把那死豹子绑在大舅的大马后边,还把抓到的小兔子塞给大舅,道这是给表弟表妹们玩的,让大舅先送回去喂点吃的,她自己再去跑两圈。
这三年来,三舅母产下一女,而大舅母产下一子,这两孩子只差一岁,现如今正是学走路的年纪,小兔子刚好适合他俩玩。
明璜带鸟一起在林子中跑了两圈,直到明月高悬,她的心情才好了许多。
今日本是吃獐肉拨霞拱的,往日家中吃拨霞拱都是热热闹闹,家里人今儿却似没什么吃东西的精神,就连两个小爱哭鬼,都安安静静地抱着小兔子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明璜逗着鸟一走进厅里,感觉到的就是家中这奇怪压抑的气氛。
堂上外祖父手中拿了一张信纸,厅内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分别落坐在客位两端,见到她,纷纷起身行礼。
左侧那拨人躬身:“二姑娘,老爷让我等来接您回京,请速速启程。”
右边那侧的人亦躬身行礼,说的话却全然不同:“明二娘子,殿下让我等来护送您回京,顺传殿下口谕:‘慢行便可,不必如此快回京,安全要紧’。”
明璜听到这两拨人截然相反的话,面色诡异。
这天终于来了。
但来得有点怪异。
明璜的身份仍是丹越准王妃,但此时与三年前进京侍疾时大不相同。
三年前,她是一个只有王爵头衔最值钱的傻子郡王准王妃。
而现在,她是那位天下皆知的天子宠臣丹越王的准王妃。
故明家也不敢像之前一样只派两个家仆过来随便把她塞进马车就走。
这一世明璜让王府和明家的人城中等了五六日,待家中行李都收拾好了,又和家中的亲人们说了几轮体己贴心话,好好地和亲人告别之后,才肯坐上马车回京城。
即便是殷知鹤没派人来,她也是打算借着准王妃的身份好好狐假虎威一番,晚点启程来弥补上辈子匆忙回京没和亲人好好告别的遗憾的。
但殷知鹤居然派人来传口谕,她不得更要扯虎皮做大帐了吗?
明璜坐在马车中,回想着临行前二舅和她说的话:
“殷长龄奉圣上之名探查与大皇子勾结之人,查到了他叔叔伯伯头上。不知是不是为了报以前他装傻时的叔伯表哥们的欺辱、侵占老郡王留给他的田产铺子财产的仇。”
“他竟是把他那些叔叔伯伯和表哥们削成人棍扔进了马厩里!十四岁以上的男子人头落地,十四岁以下的男子断去一臂与家中女人们尽数流放到南广。”
“据说只有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一个小表叔母与一对痴傻的表弟妹逃过一劫。丹越王的名号现在在京中可治小儿夜啼。铃铛啊铃铛,你啊......千万,小心!”
明璜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胆寒。
上辈子殷知鹤都没有把叔叔伯伯削成人棍,这辈子居然这么极端!
明璜盯着小几上的瓜子沉吟,莫非是自己重生一世,让殷知鹤的性情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不过这辈子确实发生了许多上辈子没有的事情。
变故早已太多了。
这些变故全然不可控,明璜心中有点不安。她把手中紧握的剑拔出,三尺青锋寒光一现,映照在她的脸上。
她才刚出平凉城,就开始想家了。
方才在家里,趁着派来护送的人还没来,外祖父悄悄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对她说:
“我外孙女,此次进京多险,除非遇险,否则万不可暴露你真正的习武功底,女子强于男,此为朝中文臣大忌啊!”
“武将式微多年,天子刚即位几月,对文武亲疏尚不明朗。丹越王的态度就是天子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