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明逾之忽有要事,方才管家匆匆来找,他脸色大变,急急向丹越王告罪。
殷知鹤善解人意,让主人家自去做事,他便在花园中赏景便好。
明逾之不知郡王殿下是否话中有话,想赏的景色是否是不远处水榭的嫡女明无瑕,连连应下郡王的请求,一脸喜色地走了。
待他走后,殷知鹤也动身离开,看都没有看那边的水榭一眼。
明府花园时办文会,除了千顷碧池中的白荷外,还栽种其他花卉各异。春夏秋冬各花皆有栽种,一年四季都是不同的繁花盛景。
夏花渐疏,头顶红枫衔梢,身侧拒霜缠上枝头。
秋风起,殷知鹤拢了拢阔袖,兜盈一袖金桂幽香,他在花园中东走西绕,行至一院落,院匾上书——
缀兰
明璜手中无剑,她持一枫枝做剑器舞。
她步如凌波,蜻蜓点水般一个侧翻,手中细弱的枫枝此时竟如剑般凛冽,柔中盈刚。
明璜以枝代剑,势如破竹,院内满落的红色红叶皆被明璜舞剑身势带到身周旋舞,明璜双眼蒙布,却似对每一片沾身的枫叶都若有所觉,动静之间皆躲了个干净,身上片叶不沾。
最后明璜脚下云步一旋,翻腕便刺,身形却陡然一滞。
她皱着眉,持枝条的手仍抬着,另一只手却把眼上的绸带一扯,两只寒星般的眸子与浅色的桃花眼直直对上。
明璜这才发现,满院的丫鬟们不知何时皆停下了手边的事,垂头福身行礼了。
二人对视将就,才方在殷知鹤那边开口了——
“这是给我的吗?”,殷知鹤声音轻柔,似怕惊吓到了什么,他垂眸看着直指自己左胸口的红枫枝,不由得伸手抚上了那根枝条。
明璜这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像主动把树枝递给殷知鹤那般。
猝不及防直面见到了这个男人,明璜全无准备,心乱如麻。她见枝条已被握住,忙不迭把手猛地一抽,将殷知鹤的手鞭出了一道血痕。
她眼也不眨地望着殷知鹤,双眼便慢慢地泛红了,甚至噙出了点泪。明璜忙转过头,用手抹了抹眼,随即“啪嗒”两声便把那根枝条折成几段。
明璜不搭殷知鹤的话,她将断树枝扔到地上,还狠狠地踹了两脚,良久才冷笑一声,却仍偏着脸,将殷知鹤连带着明府人一道骂了:
“平时女四书甚的摆满一屋子,现在明明知道我住的院子贴着前院花园,却什么男人都放得满花园乱走。待会儿一知道我见到外男了,便调转由头道是我的不对。”
“自己是那香的臭的,便也护着那些香的臭的了,我还以为文人风骨有多守礼傲气,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外边的男人都不准见得,原来是看人下菜碟。”
“真不知是哪来的登徒子,给我滚出去!”
殷知鹤并未踏入明璜的院门中,几个随着他的侍从同他一起在院门外,因被殷知鹤挡住,见不到说话的女子,但听女子说的话,应也是明府的主人之一。
丹越王身份高贵,现在颇得龙心,身份地位几近与亲王平起平坐,便是连圣上也未曾骂过他。
即便在殷知鹤装傻那些年,也从未被人如此不识礼数地当面辱骂。
侍从们的脸色青青白白,隔着院门大声斥道:“大胆!何人敢对郡王殿下如此不敬!”
一听到是郡王,院中原本福身的丫鬟便都跪了一地,口中齐齐道万福。
只余明璜一个人嘴边挂着冷笑,眼睛晶莹的水光又不自觉地冒了出来,她闭着眼睛,单只几秒,水光便都不见了踪影。
明璜恭敬地行了一个万福,殷知鹤也盯着她。
他自方才看到明璜舞枝条起,便从未错过目,那双眼中竟盛满了莫名情绪。
明璜看不懂,但她不躲了。
她忍着心口无端泛起的一阵阵抽疼,不甘示弱地望回去,一字一句冷冷道:
“民女明璜,有眼无珠,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方才未曾认出殿下,冲撞了殿下,民女罪该万死。”
“郡王殿下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