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太子一人最喜千层糕,殿下从前或许对此不过尔尔,如今,不也喜欢上了吗。”
不论是为着思念亡兄,还是当真改了口味,这些细微的变化总提醒着他们,日子的确是在一天天变化,也总归是有尽头的。
“皇上到底做了许多年的皇上。”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带着些暗藏的讥讽,付泠鸢不同他计较此事,他便也并不做得过分,“殿下也不必太过忧心,衡阳罢了,总有法子的。”
……
皇帝的法子最为有用,甚至不等她那诏令发挥作用,建康朝堂便先炸开了锅。
先是有齐凉附近州县的府衙察觉莫名巨响一事,再有知县知府知州一一上报,直至将章奏送至了皇帝手中。
往常这些事情,只消皇帝知情便好,到底还是发生在北楚地界,按着往常的惯例,皇帝应当假做没看见或是只回上一句知晓了便罢,却没想到皇帝今次急召各大臣入宫,非要将此事查个清楚不可。
原本衡阳之事就十分棘手,此事又已过去了这样久,衡阳既不曾主动提及此事,朝臣们也都不大同意皇帝主动去管此事。
左右衡阳已经划给付屿宸,他在自己的封地想做什么,皇帝管不得也已经是先帝默许的旧例了,实在不必为着区区小事折腾发难。
诚然,没人知晓他们究竟清不清楚付屿宸在衡阳搞什么名堂,左右付泠鸢听见的消息是,几位老臣轮番劝了皇帝许久,听闻黄傅等人就只差跪求死谏了,也没能将皇帝劝下。
“差点死谏,不也没有死谏吗?”她靠在榻上,整个人恹恹的,没有精神,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
冬青在一旁替她打着扇子她还嫌不够,她自己手中也握着一把墨玉杆的双面绣扇,有一下没一下得扇着。
“父皇怎么说的?”
忍冬咬着下唇,顿了一会儿才道,“皇上说,秦昭媛有孕这样的大喜事,自然是不许各处出什么人命官司的,衡阳虽未上报,可也该多多过问,免得衡阳王府处置不当,损了皇嗣的福泽。”
皇帝从前对未央宫的皇嗣才会这般关怀,今次能在朝臣面前说上这样的话,免不得让人以为,这是在为日后做打算。
他若当真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寄予厚望,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昨日才允了司大人提前婚期,今日又说出这样的话。虽说是为了做戏,可……”
可也难免给秦昭媛招揽党羽,朝中若有当了真的,倒戈相向,虽暂且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可也是个祸患。再多想一些,若是皇帝当真对秦昭媛动了真情,处置了衡阳一众人等后,未必不考虑储君之位易主。
忍冬对皇帝的慈父之心一向不抱想象,在她看来,若他当真是个慈父,如今自家殿下幼时压根不必受那些罪,更或者,皇太子压根不会因病而逝。
“没有什么可忧心的。”付泠鸢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她们又不是没有见过皇帝的手段,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父皇心思深沉,拿着摘星阁的做靶子罢了。”
皇嗣之中,与付屿宸有母家亲缘关系的,有一个付屿淙就已经足够了,再来上一位,还整治衡阳做什么,直接将皇位送给付屿宸就是。
于她那位父亲而言,什么都比不上皇位江山重要。
“父皇与母后是年少夫妻,这皇位是他们两人争下守住的,否则他也不会对我与皇兄这般……偏爱。”
她讥笑着说出偏爱二字,是因着她知晓,若不是母后从前那般殚精竭虑地辅佐帮衬,仅靠她父皇一人,是坐不稳东宫的。母后是父皇心中,唯一配与自己相提并论之人,未央宫的孩子,自然也是最配继承皇位之人。
“再退上一步,父皇怎么会许自己的皇位,与衡阳王沾上一点儿关系,这可是他搏命挣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