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要被这般掣肘，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于是皇帝默许了一场夺权的阴谋，从沙场上设计领兵打仗的将军，在军情回报上作假，甚至是拖延支援的军队，切断粮草的补给，用尽一切办法也要将叶家的精锐消耗殆尽，甚至不惜拱手让出边陲三城。

这一场精细的谋划耗费三年，那场几乎堆上全部叶家人性命的战争也打了三年，国主与外臣勾结，设计朝中拼死搏杀的将军，这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也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夷人剽悍，反复无常，不知也父皇用了何种手段，付出多少代价才保住北疆数年安宁。将叶相域这般自视甚高的天之骄子藏于红墙青瓦之内，恐怕也是早就算计好的手段计谋之一罢。”

这的确是最好的手段，叶家人骨子里透出的忠诚是怎么也改不掉的。从前太子真心待他，他也将太子当做挚友知己，即便为着这层关系，他也不会将家仇置于忠诚之前，她弯着眼眉勾着唇角，笑得很是温婉，“如无意外，儿臣也会将他藏好的。”

“你，心中有数便好。”

……

建康的雪不知下了多久，青鸾殿里安安静静地，只有火盆里偶尔爆响的火花，叶相域来时轻微的炸裂声刚刚停下，“忍冬刚煨好的桂花糖芋艿，先用一碗暖暖肚子。”

东宫里大约还有许多难以处置的要事，他一人费心费神地处置了许久，耗费了不少心力，看着也比从前憔悴不少。

付泠鸢递过忍冬盛好的糖芋艿，亲自递到他的手里，温热的指尖触及他冰凉的手背，竟让她生出一瞬间的愧疚来。

冷风透过支摘窗的缝隙钻进屋子，带来的凉意袭人，以他的身份，现下很应当窝在烧了地龙的房里看书练字，不必顶着风雪来替她处置东宫诸事。

“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叶相域刚一将东宫的事打理清楚便搬了出来，侍卫统领住着的地方实在太过狭□□仄，她特意让人将他幼时入宫留宿的住处收拾扫洒了出来，又回忆着从前的格局布置了个大概，也不知他见着可还喜欢。

“搬得差不多了，原本也没有太多东西。”

自十三岁入宫以来，他便一直住在东宫，日常要用的一应物品都是太子替他准备好的，说起来他自己的东西，实在是一只箱子就能装完。

故而这次腾挪住处，他也只将自己的东西挪了过去，也并没有费太多的事情。

端在手中的糖芋艿慢悠悠地飘着香甜得腻人的桂花糖香，钻进鼻子里，香得他直觉得头晕。他原本对这些甜腻的东西是不感兴趣的，奈何付泠鸢很是喜欢。她三不五时地来到东宫与他们两人一道用膳，小厨房里便也总会做这些东西送上来。

做的次数多了，他总有那么一两回会吃上一口，也不知怎么就被她记下，让她误会了自己也喜欢这些。他舀上一勺浅尝了一口便将碗放下，主动提起了惩戒司的事。

惩戒司的嬷嬷审了两回，又去皇帝面前过了一回，加之四周的证人供词，都几乎与上回在学堂上说的一般无二。

他一来，带来的就是好消息，长春宫这事本就是林昭仪拿来卖好的，以后的人证她虽找的顺利，可此后对质的那些却都是叶相域一个个去寻的。

那些能站出来对质的，又怕瑾妃日后重又得势，即便是不怕，那也是零散分布在各个宫中难找得很，难为他一面处置东宫的事，一面还要小心翼翼的搜罗这些人。

她抱着手炉，心中熨帖不少，就连偶尔擦过脸颊的寒风吹着也不觉得冷了，“事情落定，父皇的处置也该下来了。”

“事情虽已落定，可皇上却没有处置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