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宴请
“武安王初初来到建康,不知沿途可一切都好?边城各处驿馆简陋,不过好在京中繁华非旁处可比,来了也不妨多住几日。”
北楚沿途驿馆虽不如京中客栈,但与贺搂相比却是好不逊色的,刻意这般自谦,不过也是讥讽武安王来自边陲小地,不曾见识过真正的繁盛。
贺搂的使臣脸色微变,唯独武安王神色如常,“建康的确繁华,可人也多,比不得我们草原上的人,说起话来绕上几十个圈子,听着叫人生厌。”
付泠鸢轻笑一声,深觉她说得有些道理,她时常也觉得与朝臣们说话费力,“武安王远道而来也是在辛苦,何必这般干坐着,父皇令膳房备下的都是建康独有的菜肴,不如也尝一尝罢。”
武安王身后的随侍先且将她面前的每一道菜都尝了,她才微微颔首,略尝了两口。
现下正是吃野菜的好时候,一盘盘碧绿看着没有什么分别的野菜嚼在口中,似乎也是一样的味道,这不是她喜欢的东西,自然也非贺搂人喜欢的口味。
“建康的菜不合本王的口味,不知酒又如何。”她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而后却不发一言地对着白瓷酒盏,良久,才又在旁人的提问之下慢道,“不如云洲的桂花酒。”
云洲出名的从不是桂花酒,而是呛喉辣口的烈酒,付泠鸢回望神色如常的叶相域,又觉得是自己多想,“桂花甜酒不似是武安王会喜欢的,不过好在膳房准备得齐全,现下再换也来得及。”
“本王多年征战,饮得倒都是烈酒,酒可激励人心,只是现下并非战时,又是宴请,自还是桂花酒更为合适。”
膳房的人极有眼色,换酒的动作也快得很,不过一两句话的功夫,温热的甜酒就已经倒入酒盏,武安王呷上一口,此刻才有些许满意,“这才有几分意思了。”
既有客人远道而来,席间自也是少不了推杯换盏的,光是这样的声音难免无趣,付泠鸢也特意请了教坊司的人前来歌舞助兴,只想着能叫这宫宴有趣一些。
原先乐于盯着舞伎瞧的肃国公此刻却是失了兴致,只有一句没一句地应酬着身边恭维不断的朝臣。
察觉有人看向自己,他才漫不经心地抬眼,与付泠鸢目光相撞的一瞬,他才又举起久不曾动过的酒盏,遥遥一碰,旋即一饮而尽。
付泠鸢心下微定,瞧着秦岸栖这成竹在胸的模样,似是将自己交托给他的,有关密诏的事情已然查了个清楚。
如今内忧外患齐备,她总少不了思虑烦忧,如今能有一些头绪,终归是比什么都不清楚好些。
“闻听贺搂大疫,不知现下如何了。”
武安王闻言脸上的笑意浅薄,可见此事的确叫她很是头疼,“蒙上天垂怜庇护,虽一开始有些棘手,可现下也算是好了不少,我贺搂的医师高明,从疫病手中抢救回了不少的性命。”
“这般甚好,此前闻听贺搂的疫症蔓延,本殿还甚是忧心,只怕临近的云洲也遭此祸患,累得我边城百姓受苦。”她笑意盈盈地同武安王寒暄,似是当真在为此事高兴,“既是无妨了,本殿也能安心不少。”
“不过我朝应对疫病的方子颇多,贺搂若是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贺搂的疫病究竟如何了,两人心中皆是有数的,只不过都是面上不露分毫罢了,而至于他们用的那治疗疫病的方子,也早早被暗卫查清传了回来。
早前付泠鸢便传信给吴朝宜,叫他好生盯紧城中各处的药庐与黑市,若有一点儿药材流向城外,可是要被新账旧账一起算的。
折腾这样一回,便就是为了让他们等不起,拖不得,也好在商议互市之时,掐住贺搂的咽喉,为北楚争取更为有利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