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娘亲
活到如今。
这条街最为繁华,出行的富人最喜戏谑摆弄他这般大小的孩童,往往会扔下金银看着他们斗的头破血流。
他日渐长大,原先留给他的吃食渐渐就填不饱肚子,已然饿了许久,不赌一把,迟早或晚也就是个死字而已。
见那一身赤色劲装的女子朝他走来时,才不动不躲。
仓河看着他不言不语,眼神隐晦却任人摆布的样子。
“倒是与众不同。”仓河撑着下巴盯着他看,想去撩开脸颊上的碎发,班芮察觉到先一步动手了。
“今日本想去看看岑小姐”仓河听闻宰相之女养了一只拂菻狗,前日下了崽,也想去要一只来,如今看来不用了。
“不若本宫养你罢,你唤我一声娘亲。”仓仓双手搭在窗框上,头倚靠在其上,一脸认真。
“公主!”班芮闻言大惊失色,“公主如今年芳不过才及笄,还未出阁怎么能有一个孩子”
仓仓打断了她的话:“班芮,你也知道我母后是如何死的,我并不想与谁婚配。”
“养什么不是养呢,若我养了他,还能长久陪着我,留他在此可是活不久,这本就是两全其美之策。”
仓河的母后与皇帝是青梅竹马,在他还是不起眼的无权无势的皇子时,当时的宰相之女就牵肠挂肚,万般柔情只寄于他一人。
后来男子一跃成为皇上,身边的莺莺燕燕多了起来。
她母后日日守着凄凉的坤宁宫。只诞下一女,积重难返不出几月便香消玉殒了,算下来真正相守也不过三年有余。
最后抚育她孩子长大的不是她日夜思念之人,而是皇帝愤愤不满的庄敏太后。
“左右无人管我,皇祖母那里我去找她说,一日不行就一日一日游说下去。”本是一时起意,但越是说下去,仓河便越是坚定。
班芮自知阻止不了她,拎着一直不言语,似被吓呆的小奴上了马,寄希望于皇太后能劝阻仓河。
等到车马走远,那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看起来高壮些的乞丐站起来,离的太远了,只知道小奴被带走了,只怕是一去不回了……
等到了公主府,仓河命人给他洗净。他倒是不吵不闹,很是乖巧。
等洗净了,仓河还是觉得和初见见到的感觉一样,大差不差的有些丑,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再养养看。
“本宫……我如今便是你娘亲了,叫一声来听听。”
他目光平静看着弯腰与她对视的少女,不说话。
又问“今年岁几何了?”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眼前人冒出只言片语来。
仓仓背都酸了:“还是个不会说话的。”直起身来,便捶捶背。
班芮等在一旁,这宽阔富丽堂皇的大厅只有他们三人。仓仓回头,“罢了,先带下去给他些吃食,想来是许久不曾进食,吩咐膳食坊做些滋补的流食。”
小儿乖乖跟着走了,这处没有拳打脚踢,等她厌烦那天,他又活过了今日,也有体力再去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