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踪露迹
话表幻玉公主如今已被新登大宝的姝琮女王封为散玉王爷,去往封地边鰩。孟靖渊离安都多日,居于此地许久,该当临别。散玉王爷不舍,隐踪随其后,天色渐晚,仿佛给天空拉上了深蓝色的幕布,上面却还缀了几颗星子做装饰。夜空之下静谧极了。幻玉觉得至此自己也该回去了。转身要走,却看见不远处的马车停了下来,孟靖渊下了马车,与一位从右边岔路口的骑马男子攀谈起来,骑马男子下了马,对孟靖渊施了礼,举手投足极为恭敬。月光洒在二人身上,衬得孟靖渊衣着华丽。那骑马男子却又是谁?幻玉定睛一看,不禁有些呆了,她揉了揉眼,又仔细盯住,是姝琮王爷的贴身侍卫?对!就是那日在交峡谷令自己眼熟的背影,王叔的贴身侍卫乌桕!她带着疑虑向前走去,迎面吹来的风把他们的谈话也送进了她的耳中。
“此去告诉你家主子,不可难为了散玉王爷。她虽是未继位得权,在我这里,你们却是不能碰的了她的。”
“敬请二殿下放心,姝琮女王承殿下护佑方才得以继承王位,唯二殿下马首是瞻。”
幻玉有些恍惚了,这些话如此明朗不加掩饰,是不是能勾勒出一番场景来。姝琮王爷勾结吴国二皇子夺位?若如此,那母王之死必有蹊跷!她有些眩晕的扶住身旁的黄栌树,看着与骑马男子分别欲上马车的孟靖渊,原来荣华富贵权利中心谁又逃脱的了算计,自己早该把这些看得通透。
孟靖渊像是循着幻玉望着他的目光寻去一般,竟看见了散玉女王爷。她发髻上的一支镶白珍珠银簪反射出清冷的月光,先是一惊,只瞧见她吐出一口血来,人也怔怔地栽倒在地,如失去生命的枯木般倒下。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三步并做两步赶到幻玉身边。
幻玉只觉胸口如烈火焚烧,耳边嘈嘈杂杂,一直压抑的悲伤交织着此刻的惊愕,忽从口中涌出一口血来,眼前瞬间黑暗,无力的栽倒下去。依稀有急促的脚步声与焦急的呼唤。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疲惫夹着喜悦的声调,“启禀殿下,王爷已醒,待老臣先行撤针。”
幻玉幽怨的抬眼一看,正对上孟靖渊探望而焦急的双眼,她立刻扭头看向床边,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只听头顶有声音传来,
“我即刻要回安都,你好生休养,切勿,”他语气顿住,“切勿再动气伤身。”
幻玉只觉周身寒冷,心中冰冻难安。调动气息,起身迎向孟靖渊的眼神,咄咄反问道:“你与姝琮王早有算谋,戕害我母!”
孟靖渊躲开幻玉凌厉的目光,看向它处,“琮王欲依附于我,安何拒哉?”
“你去吧,你我从此皆为路人。”幻玉冷冷的抛出一句话,再也不看着孟靖渊。
孟靖渊不料她如此绝断,想解释挽留竟没有语言,吐出几个字,“你好好想想,我等你……”
“不必。”幻玉握紧拳头,看着前方,咬着牙斩钉截铁钉出两个字。这两个字如铁制的暗器突然而至令孟靖渊冷不防。他的手紧紧的攥住披风的侧摆边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风淡云轻。吩咐随侍太医和若干侍卫留下,便匆匆而去。
屋外的大风吹开一扇窗户,幻玉从床上奔起,站在吹开的一扇窗前看向窗外。她看向园中被风吹拂的柳枝,她看向孟靖渊被风吹起的银鼠灰色披风,她看不见自己眼底溢出的浅塘,她忽地觉得自己就像这狂风中的柳树,看似拂动摇摆自由自在,而是不能前行的了。
夜色暗沉,她终于做了一个梦。梦中的自己依旧在悦苒客庄灯火明灭不一的廊道上初遇了“清雅公子”,依旧在金殿之上见到了二殿下,可是二殿下一派清冷,宴后也没有邀自己御花园赏花,也不会在快下雨的天气携自己去丰容苑射一记弓箭,更不会在哨鹿秋狝帮自己解九皇子蔑视之围。留在安都两个月后她便带着人马回到了自己的母国,自己依旧还是那个茜香国幻玉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