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30

“家入小姐，请问高专现在有几个一年生啊？”我感觉恢复了体力，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问。

家入小姐看了一眼我身上和五条悟几乎同款的制服（应该是五条悟给我新做的），又看着我回答：“三个。”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

但我仍旧不死心：“是一直只有三个吗？有没有……就是……呃……”

“如果你想问的是有没有学生去世的话，我的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没有。”

“我是校医，这里的每一个牺牲的咒术师都要经过我的手。”

啊……果然。我不仅仅是变了样子，还被人忘记了。

但是，五条悟为什么还记得我？

按下心中的疑惑，我向家入硝子道了谢。

“非常感谢您的治疗，刚才……多有冒犯，非常不好意思。”

“没事。”家入小姐离开我的病床，走到工作台前，又点燃了一根烟。

“如果悟没有和你说接下来要干什么的话，你可以先回你住的地方，或者去操场找他，”她看着已经整理好衣物下床的我，“操场就在那边。”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随后点点头，与她道别。

我既没有回五条悟的宿舍，也没有去操场。我先去了自己曾经住过的高专宿舍楼。

高专其实相当大，明明没几个学生，但是建筑设施都很齐全。宿舍区也很豪华，是户型相当气派的和式单层——当然和五条悟那种不能比。我站在宿舍楼的玄关处，在宿舍负责人的探究目光里熟练地把鞋脱掉，走了进去。

还好他没拦我。大概也是凭着我这一身衣服吧。

……五条悟不会连我会乱逛都想到了？特地给我定制了这套衣服？……不对，那我原来的校服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往自己的宿舍走去。脚下的木板随着我的行走发出并不大的声音，这几个月来我已经很熟悉了。

我一边往前走，一边朝着宿舍内部的庭院看去，那里有我很喜欢的池塘。没事的时候，我喜欢坐在那里盯着鱼群发呆。

在路过野蔷薇的宿舍之后，我终于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写着我名字的牌子已经被撤掉了。

我皱了皱眉。

七濑春……“我”到底是“死了”，被忘记了，还是？

我回忆着同学们陌生的目光，和家入硝子漏洞百出的对话，五条悟谜语一样的解释，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我仍旧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宿舍的门。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

巨大的失落感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但是却没有人住过。是的，没有人住过。我曾经留在这个房间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

五条悟会不会把它们都收走了？

不……没有必要的。如果他们仅仅是忘记了我，那我大可以重新入学，或者以咒术师的身份暂住回来，重新和他们解释和认识。

而且……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一些我记得的因为自己生活在这里而对房间里的家具造成过划损的地方，都是一干二净的。这个房间根本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五条悟即使把所有东西搬走，那些痕迹也会在的。

不！等一下！

我冲到桌子跟前，打开最上层的抽屉。我曾经的日记本就放在这里。不过，那是我从现实世界召唤出来的，刚刚用了没多久。它并不消耗太多咒力，我干脆每天都往它里头注入咒力让它能够长期存在——要是我不在了，它也会因为我的咒力消失而消失。完美的隐私保护。所以，我注入了那么多咒力，即使它也因为世界规则消失了，也还是能够留下一点咒力残秽的吧*。

可惜，这个房间干净得连我的咒力气息都没有。

很好。不用五条悟给我解惑，我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我打开五条悟给我的新手机，输入。

果然……

“七濑春”并没有被大家忘记，她只是从未出现过。是的。这个世界里没有这一号人物。“我”的存在，被抹杀了。

或许是我在半成品领域里融合世界规则的代价。

我有些失落地揉了揉头发，对着房间里的穿衣镜看着。

镜中的自己，和七濑春长得很像——是的，现实世界的我和本身就和这里的七濑春几乎一模一样，连眼睛都是一样的黑色。加上我长得显小，17岁和22岁相差并不大，要不是因为六眼和家入小姐在我昏迷期间的全身检查，他们根本不会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是22岁，来自2024年。

不过，现实里的我是纯黑的头发。

“看久了蓝色，倒是有点掰不回来了。”我对着镜子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房间。

坐在池塘旁边，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水面。天空的一隅被我反反复复地揉碎，温柔地摇晃在一汪池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