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苏伊是铁了心不再和陆家往来，隔天一早起来就办好了出院。顺手就将那个闲置在病房的袋子扔进垃圾桶。

消息很快传到陆清洲这，他沉吟不语。毕竟昨天陆应然那股超脱的劲，不像是假的。

他心想，他们应该是不认识的。桌上摆的花已经让人收掉了，和整体风格不搭。

晚上十点苏伊才回到观澜区的家里，早上刚出医院大门就遇上了祝顺福，他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人主动提出等他下班后一起吃顿饭，又去超市给她买了些东西才算结束。

苏伊开了灯才发现，这几天没有打扫，客厅摆放的东西都有些积灰。这一带离建筑工地近，空气不太好。她赶忙去关窗户，又打扫起来，主要是担心她的书本、卷子。

忙活了好一阵，她才想起手机一天都没有充电。心头一紧，也不知道沈淑珍那会不会有事。一边自责，一边充电，连上手机的那会整个人都提心吊胆的。

好在只是些微信弹窗。

喝水的空档里，苏伊打开江婉若的对话框，说是昨晚就回了。

紧随其后，债主发来一条，“开门。”

她的心不由地被什么扯了一下，还是回了个问号。陆应然，人来了？

门是这时候响起的。

苏伊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微信上又收到一条，“要把邻居喊起来？”苏伊一看时间就麻溜地去开门了。

老式居民楼隔音不好，同层住户之间容易因为噪音产生摩擦。

门一开，就听见陆应然和旁边的邻居阿姨在说话，对方听上去竟然客客气气的，还跟他“再见”，最后怎么好像还邀请上了？

毕竟脸摆在那，大概让人觉得，至少不是个坏人。

“陆，陆哥哥？”苏伊探出个脑袋，看着人从隔壁走过来，脸上客套的笑容已经消失了。门只开了一道小缝，苏伊这会就挡在门前，影子被拉得很长，瘦瘦小小的。

毕竟刚刚撂下了再不往来的狠话，这才过了半天！

陆应然走近时她才发现，他今天似乎穿得有点多，这种天气还不至于穿外套，接着眼神飘到他的手上，目光一沉。

血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眼看要落在地上时，他突然抬手去扶住了门框。铁门上立即沾了点血渍，看得苏伊头皮发麻，整个人吓得站到了另一侧。

陆应然只在经过门口时看了她一眼，苏伊脸上贴了个创可贴，感觉靠得有点近时她略略低头，在他进来后带上了门，就站在他背后静静地打量他。

陆应然道了声“谢谢”便把外套取下，露出了手臂，苏伊站在背后连忙伸手扶住了鞋柜，她有点晕血。

发生了什么事，才会流这么多血？不用去医院吗？

陆应然预判了接下来的对话，平静地说，“一点皮外伤，大晚上的就不用去医院了，你能把医药箱拿给我一下吗？”说话时微微侧头余光看着杵在门口的人。

苏伊皱着眉去沙发那附近拿医药箱给他，没有多问一句。看他在餐桌那坐下就退回沙发那坐下，一言不发地看他上药，贴上纱布，缠好绷带。驾轻就熟的动作就好像，他经常包扎伤口一样。

“你，还好吗？”苏伊想了想还是打算问一句，之前她受伤的时候，他也挺照顾的。

察觉到目光，陆应然的手停下来，收拾好换下的纱布，才转头，看到那个坐得八丈远的人。苏伊缩在抱枕后面，露出个圆圆的脑袋，盯着他的伤口看，一脸的严肃。这会估计是想到之前受伤的事，眼神暗了暗。

陆应然拿外套盖住伤，站了起来，苏伊这才收住目光，他人很高，三步两步地就走到了沙发这，苏伊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就听见他嗤笑一声。

“怎么，我有那么可怕？”陆应然看向她，这会眼睛又红红的，脸色苍白，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苏伊愣了一秒才回神，揉了揉鼻子，小声道，“不是你。”指甲又抠进了皮肉里，用疼痛来唤醒一点理智。

陆应然看了一眼就伸手揉揉她的脑袋，苏伊这会头晕目眩地，有点想进去了。

她又回到了那年，和沈淑珍一起度过的暗无天日的夏天。陆应然见她没反应，突然俯下身来，凑近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苏伊猛地看见了那个黑色瞳仁里映着的张皇失措的自己，心瞬间一紧。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偏过头去，和陆应然拉开点距离，不自觉间泪水涟涟。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独自走夜路的人，茫然无措地在找方向。

这张脸安安静静的，即使是掉眼泪，也不像别的小姑娘一样要哭出声来让人心疼。看着她眼神里飘忽的异色，陆应然就有点不爽，“你哭什么？”他伸手去戳了戳她的肩。戳了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断断续续地，就存心要磨得人烦。

这突然其来的一下一下，倒是让人回了神，苏伊这会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别动。”说着就要去拍开他的手，却瞬间被另一只手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