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了，房中的诸人都识趣地一一告退。莫长青出门时对着她挤眉弄眼，表示自己没挨骂。

萧亦昙见她过来，牵了她手往东厢走去，问她：“饿了吧？”

“嗯。”顾含章乖乖地应道。

东厢内已摆上了膳食，熬得俨俨的银耳汤、野鸡崽熬出的汤撇去浮油后煮成的小米粥、几碟这个季节难得一见的翠绿的蔬菜。

萧亦昙半垂着眼，看着她一边快乐地吃着，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出去的种种，之前的担忧、焦虑、气怒一一地又压了回去。

无声地叹了口气，原本哽在心口想要说的话终于是说不出口。

他的姑娘想要的是什么，他最清楚不过。她飞马上阵时他心中的担忧与害怕，他也最清楚不过。可是，能怎么办呢？他能折掉她想飞的翅膀么？他能眼睁睁地瞧着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么？当然是不能！所以，他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本事护着她、教导她、帮着她。

“饱了？”见顾含章放下了碗筷，萧亦昙问道。

“嗯，吃得好舒服。”顾含章摸摸肚子，满足地叹息。

她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束成一束。萧亦昙把她拉到身边，用帕子替她拭了嘴角，手指挑起几绺黑发，沉默无语。

下人无声地进来收拾了桌面又无声地退下，顾含章靠着萧亦昙也未着声。

坐了良久，萧亦昙起身，复牵着她往后边的卧房而去。

“休息两日咱们再回云城。”着人伺候她漱了口，萧亦昙坐在床边陪着她。

顾含章睁着眼又从被窝中伸出手拉着萧亦昙：“阿叔不走，陪我。”

“嗯，不走。”萧亦昙温声道。

顾含章放开手，闭上眼。

一柱香后，又睁开：“阿叔。”

房间内只留了两盏灯，一盏在进门处，一盏在床前左侧。萧亦昙在灯光下的身影半明半暗，黑眸微转。

“在呢，”依旧温声应道，萧亦昙大手轻轻抚着她脑袋。

顾含章半坐起来，挪到萧亦昙身边，抱住他腰，把脸埋进去。

萧亦昙将厚厚的棉被拉过来盖住她，抬起右手把她搂到怀中，轻轻拍着。

胸前衣襟渐渐湿濡。

萧亦昙正拍着的手愣了愣，又轻柔地放至她的头上抚摩着。

“阿叔，我把她们带出去，没有把她们全部带回来。”顾含章头仍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乍听之下，并听不出她是不是在哭，然而萧亦昙湿濡的胸口却泄漏了她的情绪。

“不是你的错，乖，别乱想，嗯？”萧亦昙只能温声抚慰她。

这是必然的成长过程。而她，也不过到除夕才有十三岁。

“只能，只能把她们埋在草原上，还有他们，带不回来。”顾含章哽咽着。

“阿元乖，他们不会怪你的。乖，嗯？他们是勇敢的，阿元也是勇敢的。”一遍遍地重复安慰。

“嗯。”声音极轻极轻。萧亦昙低下头，抚了抚她的发顶，手上用力，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