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意
的模样。
他单手抱拳,往胸口一靠,朗声道:“承蒙圣上抬举,元善必当顺利完成出使契丹之任,不负圣上所望!”
庞元澜瞠目结舌,这个公认的“呆瓜公子”哥哥庞元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信了?殊不知这份差事——
办得好,是理所当然;
办不好,砍头也不能有怨言。
那公公脸上挂着真假参半的笑容,道:
“庞公子有这般志气就好!我大宋使节绝不能被契丹人小看了去!咱家回去后一定禀明圣上,就说:新任宋使庞元善,气魄非凡,胸托大志,不输其父。必能平安顺遂、无往不利,扬我大宋国威!”
“多谢公公!”庞元善仍旧是处变不惊,“不知此行何日出发?”
“咱家可不敢随便揣摩圣上的心思,庞公子早做打算就是。”那公公一甩拂尘,“咱家这便告辞,不必远送。”
柳府,小姐闺房。
“小姐,小姐……”丫鬟良秋匆匆跑来,不顾一身风雪,喘气道,“老爷正往这边来。”
“啊?”柳数儿不由得惊了神色,“我这冻山楂才刚到敲冰的关键时刻呢!”
“老爷要是知道这些冻山楂是耶律筠显摆功夫、偷偷翻墙拿来的,可就糟了!赶快藏起来啊小姐!”说着,良秋四处望了望,“就先搁在衣柜里吧?”
“只好如此了。”柳数儿显得无奈,“仔细别碰着衣料毛领。”
“是。”良秋醒目应道,“小姐你那些女扮男装的行当要是入了老爷的眼,更是不得了!”
“这可不能怪我。”柳数儿反倒果敢,“大宋重文轻武,男儿不经打,女子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不会叫周边势力看轻了去?我要不是——”
“小姐,求求你别说了。”
良秋双眸满是“拜托了”的秋水,把柳数儿没说完、但定是会遭老爷大怒的话给堵了回去:
“我要不是顾及爹爹颜面,何须耶律筠上台?我,就算跟高丽使节朴征义较量十个回合也不再话下!”
良秋才把冻山楂藏好,柳开源下一步就踏入了女儿柳数儿房中。
“女儿见过爹爹。”
柳数儿向柳开源福了一福。
“以后怕是要换我这个当爹的来给你请安和求你换副心思了!”柳开源不悦道,“枢密院长官的女儿跟契丹人拉扯上了关系,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你让爹爹的脸面往哪儿搁?”
“爹爹,您都知道了?”
“怎么能不知道啊?”柳开源喝了一口良秋递来的暖茶,“爹爹我不但知道了你女扮男装去给耶律筠踢馆高丽使节助威呐喊,更是把那家伙的底细都调查了一个大致。”
“是。”
尴尬的表情一闪而过,柳数儿应的简练。
柳开源正色看着女儿,道:
“萧惟信是辽国重臣,现虽自称告老隐居雅棠居,但其在朝中的势力仍不可小觑。而他的三个女婿,更是个个了不得:长女嫁给监军太尉耶律桂;次女嫁给牌印将军耶律解里;三女……就是嫁给大辽使臣耶律筠。”
“怎么?你不知道?”柳开源冷冷问女儿,“耶律筠不过二十出头,就能担此重任,可见其能力非同一般。”
“爹爹的意思,莫不是以为耶律筠此番来大宋,是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柳数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了,竟然不自觉地想为那位只见过数面的陌生人辩解起来。
柳开源只用指关节扣了扣桌面,不做直面回答。
“爹爹,耶律筠性格豪爽,绝不是暗怀心机的小人。他告诉女儿:此番来宋,乃是为岳父大人挑选新居礼物——宋印版的《四书五经》。他说岳父最爱赏景观花、读书饮酒,已彻底从朝政之事中抽身而退。”
“他的岳父是萧惟信!”柳开源重重强调,“萧惟信跟权臣耶律乙辛势不两立,二者皆非善类。万事万物荣枯有时,一时隐忍,不过是为来日方长做打算。”
“女儿记下爹爹的话了。”
“但愿你不是故作敷衍!”
“您不信?”
“数儿,爹爹知道能入你的眼的男子,必定是:能文能武、器量非凡、胆识出众之人。”柳开源语重心长,“爹爹不再追问你跟耶律筠相遇相知的细节,只盼着你能明白一件事:我柳开源之女,可与契丹人为友,却不可与契丹人为挚友,你可晓得爹爹的意思?”
“是。”柳数儿神色坚定,“女儿听爹爹的。”
柳开源方离开一刻,柳数儿便叫良秋开窗迎雪。
细雪随风而入,冰冰凉凉地落在了窗侧的花架上,柳数儿走近,伸手去接,对良秋浅笑道:“我一直觉得,雪在寻的归处之后,将融未融之际的模样最好看。”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良秋打开衣柜,将里面的冻山楂取出,复放回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