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终日梦为鱼（十一）

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

谢矜言跟着她轻轻哼着，半晌她说：“庄梦，恭喜我吧。我也被甩了。”

庄梦盯着她，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件事。

谢矜言笑起来，“终于解脱了，再也不用揣着那份明白去装糊涂。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到底什么是爱情。我以为我对他是爱，我辗转反侧最后发现，我对他应该更多的是依赖。”

“我只是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时间，虽然会幻想和他以后的日子，但那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光阴。结婚生子，工作家务，一地鸡毛然后到老。我想了想，那不是我拼命读书要的结果。”

“我想要的是山川，是大海，是没有见过的世界，是未知且充满冒险的未来。而他给不了我想要的未来。但我又舍不得放手，你能明白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纠结吗？但我终于不再纠结，事实证明，狗改不了吃屎。我再也不想为了这些破事，去浪费我的青春。”

庄梦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她举起酒瓶，终是说了一句：“恭喜。”

谢矜言一口气就灌下一瓶酒，面色不改。

“祝我们，金榜题名，前程似锦！”谢矜言大声喊。

她说：“庄梦，我们的人生，还有无数的可能和明天，我们该向前看。”

“那就一起向前看！”

然后夏天终究是等来了蝉鸣，也等来了毕业季。

顾佩清说：“庄梦，一起照张照片吧，就当留念。”

他终于规规矩矩穿好校服，取下耳钉，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潮涨潮落，往事如风般瞬间包裹着庄梦。

庄梦微笑着答应。

她静静的站在他的左侧，身边是顾佩清笑得张扬的脸，还有那颗小小的虎牙。

她笑着说：“顾佩清，祝你前程似锦，万事如意。”

风吹起她的头发，顾佩清笑着道：“你还是长发好看。”

庄梦把头发别在耳后，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说：“我知道。”

庄梦把照片夹在本子里，轻轻抚摸着顾佩清的脸。

她看到他的左手，克制的搭在她的肩上。她知道的，他并没有碰到她。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那一天，她会不会奋不顾身去拥抱他，拥抱那个朝思暮想的怀抱，哪怕只有一刻，也好过现在整颗心像是溺在水里一点都呼吸不得。

本子上出现小小的一团水渍，晕开她刚写的字迹，模糊了她的思绪——

生命里有那么多的方向和瞬间，我们在瞬间与瞬间的缝隙里遇见，再随着方向与方向的转变而流离。

顾佩清：十六岁的时候，我看到了我们的开始，却没有看清我们的结局。我的“有天”，终究是等不到了。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那些生命中珍贵的东西，当时并不觉得稀奇。回头时才蓦然发现，原来最灿烂的一刻已经过去。

许多许多，我原本以为不重要，已经忘却的事情，在这一刻突然反刍，令我措手不及。

我会轻一点活着，不去惊扰飞鸟的梦，不去惊扰天空的空。这样，你是不是会放心一些。

我常常在想，自己是否辜负了曾经许下的愿望。

我应该还有机会，遇见总要遇见的人，听见总该明白的话，摇醒总该醒来的梦。

顾佩清，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