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安忍无亲
“对,秘密就藏在公开的事物里,并非存在于隐秘之中。”黎慕白点点头,“凶手不是那侍女。琴霜案发那日,我随凉王殿下一同去了余音阁。在琴霜的霜降馆内,我们只见到毒发身亡的琴霜,并未见到琴霜的侍女,只有一套白衣白裙与一条白色面纱搁在立架处。那衣裳,正是琴霜侍女平日之装扮。据余音阁管事的余妈妈说,琴霜的侍女在琴霜身亡后就不见了。”
“一个大活人,为何会不见了?”卫昌甩了下袖子,“还不是那侍女杀了人,畏罪潜逃了!”
“琴霜的侍女并未逃走!”黎慕白沉声道,“其实,琴霜的侍女,早在上巳节后就消失不见了。上巳节城郊小树林出现命案后,我曾与王赟大人第一时间去过余音阁,霜降馆内只有一个衣着普通的小丫头在服侍琴霜。而在往日里,据余音阁一众人等说,琴霜与她的那个白衣白裙侍女形影不离。”
黎慕白清了下嗓子,接着道:
“余音阁有个弹箜篌的女伎人,一直想压过琴霜,因此命服侍她的两个小丫头时刻留意霜降馆的动向。奴婢奉凉王殿下之命,从那两个小丫头处得到证实,服侍琴霜的白衣白裙侍女,在上巳节后就未在余音阁露过面了。”
“那侍女去了哪里?为何后面又出现在余音阁?”庆阳蹙眉问道。
“那侍女被人害了。”黎慕白盯着卫昌道,“因为一直以来服侍琴霜的侍女,就是其母亲凌心。而凌心,在上巳节时就遇害身亡了!”
庆阳顿悟,眼锋凌厉地扫了卫昌一眼。卫昌绷着脸,一言不发。
“这再次证实,琴霜的侍女是由其母亲凌心假扮的。”黎慕白道。
“胡说!”卫昌斥道,“监视大理寺的衙役,明明在那天见到琴霜的侍女出了余音阁。刚刚你自己也说,从那衙役处得到证实,证实那天只有琴霜的侍女出了余音阁,琴霜根本没有出去!”
庆阳面上浮起一丝犹疑:“既然琴霜的侍女是她母亲凌心假扮的,凌心已遇害,这个侍女又从何处来?”
“回长公主,奴婢之前说过,在您的寿筵上,琴霜与母亲凌心对调了身份。那日,凌心扮成琴霜在寿筵上弹琴,琴霜就扮成侍女随在凌心身后。”
黎慕白拿起琴霜的案发现场画,指着画中搁在立架上的白衣白裙,环顾一周道:
“琴霜的侍女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都是白衣白裙头戴白色面纱的模样。如果有人刻意装扮成如此模样,又是从霜降馆走出,见到的人会不会下意识认为那人就琴霜的侍女呢?”
庆阳正欲颔首表示认同,卫昌抢道:“强词夺理而已!一个装扮而已,哪有这么多道理可言!”
“先朝诗人陶渊明曾做过多首咏菊诗,其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一诗,被认为是咏菊的冠绝之作。因此,后人常把菊跟陶渊明联系在一起,并把菊花称为陶家菊。”赵曦澄淡淡道,“驸马是进士出身,对这个典故应是烂若披掌!”
“殿下真是博学多才!”黎慕白讨好地赞了一句,接着语调一重,面色一正,“只要琴霜穿上那套白衣白裙,把面纱往脸上一遮,谁会留意面纱下的面孔是谁呢?琴霜遇害那日,走出余音阁的侍女,就是琴霜自己扮成侍女模样出去的。”
偏殿有一刹那的寂静。卫昌不可置否冷哼一声。片晌后,庆阳开口道:
“琴霜为何要这样做?”
“琴霜扮成自己侍女的模样,是要出去办一件对于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事。”黎慕白回道,“她从大理寺归去,知自己被人监视,定不会冒然出余音阁。她如此费心乔装,是要出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那人就是——驸马爷您。”黎慕白面向卫昌,字字顿顿。
卫昌微微一颤。
黎慕白持起手中的毽子,“而且,她是带着翠羽毽子去的。这两只陈旧的毽子,应是您与凌心之间感情的见证,琴霜想用此来打动您,求您救一个人!”
黎慕白叹息一声,“驸马爷,您让琴霜吃下木樨丸子时,有没有想过琴霜的父亲是谁?”
“笑话,她父亲是谁我怎么会知?”卫昌神色无波,眼底却闪过一丝慌乱,“凌心是一个琴伎,谁知道她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
“驸马爷,请您仔细看看琴霜的五官!”黎慕白擎着琴霜生前模样的画像,一把扯下覆在画纸上的浅桃红面纱。
画中女子,正值锦瑟年华,五官端正,眼尾平直,虽双颊有淡淡疤痕,但仍掩不住她容色姝好。
庆阳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卫昌,脸色突变,手指紧紧扣住木椅扶手。
黎慕白低头望着手中的画,只见琴霜面颊上的淡粉色疤痕,如几点颜色极浅的桃花碎瓣,给她端正的五官平添一抹柔美。她叹息须臾,举起琴霜的画像,冷声道:
“驸马爷您知道吗——琴霜是您与凌心的亲生女儿!”
“胡说!胡说!”卫昌神情骤变,血色尽褪,面上仿佛聚集了天地间所有的白,两片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