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千里(4)
年女子正坐在凳上,与一群村民说着闲话,逗得村民一时嬉笑一时好奇一时又跟着她嘲骂,个个面红耳赤、神情激奋,仿若拿着刀枪要上战场的兵士一般。再近些,却听那胖妇人道:“马上就看好戏吧,那三傻子真的去跟田婉儿提亲了,我还让他带二只红蛋去,算他正式纳彩呀。”又听一个村民笑道:“六姑,这田婉儿还不得羞死?”胖妇人道:“羞?她才不羞呢,她若是知道羞,就不会穿那些漂亮的绸缎衣衫,专门去勾那些男人看她。所以山贼不抓她,抓谁?你们说,她是不是活该?说不定她在寨子里舒服着呢,指不定将来要不要做人家压寨夫人呢。”
田老汉挥起竹扁担,一下打在田六姑的后背上,将她击出一丈多远,直摔了个狗啃屎。田六姑爬起来一看,怒道:“你这老不死的,要打杀你六姑吗?你孙女做的丑事,不准别人说吗?”田老汉又是气得浑身颤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宁若英上前说道:“这位六姑,婉儿姑娘昨夜服毒身亡了,你就积积口德吧。”田六姑怒道:“我积甚么口德?凭甚么要我积口德?你这死丫头甚么意思?难道田婉儿是我说死的?难道如今说话也犯法吗?”她又一转身,看向一起说闲的那群村民,不少人听闻田婉儿死了流露出惊讶懊恼的神情,连忙说道:“我告诉你们田婉儿谁害死的,是他!”
田六姑竟用手指着田老汉,众人皆是一愣,却听她说道:“他仗着他孙女长得漂亮,一心想要孙女嫁个好人家。如此一来,他自己便不用再去冒险捕蛇,便能倚仗孙女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安享晚年,对不对?可他心太黑,连送上门的进士老爷都瞧不上,你们说他想做甚?想让他孙女进皇宫做皇妃吗?所以我说,害死田婉儿的,就是这个黑心的爷爷。”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田六姑被宁若英一巴掌扇飞了出去,如陀螺一般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三四丈外。田六姑再坐起身时,右边脸颊肿得如馒头一般大,却见宁若英冷冷地盯着自己,道:“闭嘴!”
宁若英又转头对陆云白急道:“陆大哥,你快去瞧瞧老伯,他情况不好。”但见田老汉抱着头蜷在地上,梅寒卿帮他点了穴道,陆云白搭他手腕脉象,惊道:“老伯他受了太大刺激,致使气血逆行,已是四呼一至的命绝损脉。”宁若英蹲下,握紧那神智不清的田老汉的手,只听他口中喃喃道:“我没害我孙女……我没害我孙女……”声音越来越小,竟至气绝。
田六姑见此状况,又见众人对她怒目,便道:“你们看我做甚么,他是自己把自己气死的,可不关我的事。你们就算告到太原府去,也不会治我的罪。”
裴三从后腰间拔出一对短腰刀,走上前,问那田六姑道:“那甚么六姑,你可认得我?”
田六姑瞧了又瞧,摇摇头。
裴三道:“我是杀熊寨的三当家,人称双钩裴三,不过现在改用了双刀,你们可以称我双刀裴三。我便是那个劫走田婉儿的山贼头领。”
田六姑倒一点不惧,还招呼那些村民看他,道:“瞧瞧!这甚么世道?这山贼玷污了田婉儿,逼死了他们爷孙俩。这光天化日的,居然还敢到咱们村子来!你有刀,我们田家村也不怕你,就算你杀了我,你也占不到理去。”
裴三笑道:“裴三虽未染指婉儿姑娘,但种种事端确实源自裴三见色起意,一时糊涂掳走了婉儿姑娘。”他忽地单膝着地,左手摊在地上,右手刀落,竟将自己左手自手腕处斩断,一时手腕白骨露出,血流如注。这裴三硬是挺着巨痛,缓缓说道:“六姑,你口舌作剑,杀人不见血。裴三留下作恶的手,便请你留下口中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