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风霜(5)
步难行!若英,你可得仔细思量思量!”宁若英算是听明白了,这人先是拿素玉剑与宗主小侄女身份利诱,后用狼骑敌人身份恐吓,无非是想自己屈服于他。宁若英道:“将来的事,不劳张宗主费心了。让若英引以为傲的,从来也不是甚么宗主小侄女的身份,而是因为我是宁清容的女儿。”
宁若英走下楼梯,但听得楼上传来摔碎酒壶、象箸和瓷碗的声音,自是那张元在胡乱发泄怒气。
时至深秋,气温骤降,文恩院里添了三只取暖火盆。每日上午,宁清容教宁若英与李兴伤一些武艺,她自己虽然武功被废,但传授武学仍无阻碍。到了下半晌,宁清容一面学蕃文一面尝试翻译儒学经典,宁若英与李兴伤则坐在一边习字诵文。
半个月后,宁清容忽觉身子疲倦乏力,如染风寒。宁若英说与院外守卫,让他们帮忙请一下郎中。等了三个时辰,问诊之人才来到文恩院,来人并非普通郎中,而是狼骑副宗主唐泠风。唐泠风医毒皆精,宁若英记得自己上次中毒是得他相救。
宁清容喝下唐泠风的药汤,身子轻快许多,却变得嗜睡。次日,宁若英发现娘亲睡到申时仍未醒转,心中焦急,所幸娘亲呼吸平稳,脉象无异。等到酉时,唐泠风带着二个仆从走进文恩院,见宁清容昏睡,毫不惊讶,让仆从扶起她娘,准备拿新带来的药汁喂她。
宁若英拦下药碗,问道:“我娘喝下的是甚么药?”唐泠风道:“安胎药,你娘有了身孕。”宁若英大惊失色,愣了许久才道:“那……那我娘,为何昏睡不醒?”唐泠风道:“我大哥,也就是你三伯伯,听了你娘的症状便疑心是有了身孕。他来找我,说你娘性子刚烈,一旦听说有孕,说不定会服用堕胎药物,他不想让你娘重蹈梅负雪的覆辙。”宁若英道:“你到底给我娘喝了甚么!”唐泠风道:“我大哥让我给你娘服用安胎药的同时,加一味我研制的长眠药。”宁若英道:“长眠药?”唐泠风道:“连服七日,整个人如冬眠之蛇一般,可睡六个月之久,其间呼吸脉搏都如常,只是需要专人以流食喂之。”宁若英道:“不准给我娘喝这个!”唐泠风道:“你就不怕你娘若醒了,非要打掉胎儿,闹出个一尸两命吗?”
宁若英心下茫然,倘若真如唐泠风所言,唤醒娘亲便很可能会害死娘亲,但转念一想又自觉不妥,娘亲做哪样的决定,那是娘亲的事,自己怎么可以越俎代庖,替娘亲决定此等大事。如此一想,如若不唤醒娘亲,可就是大大的不孝了。到底唤不唤醒娘亲,宁若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唐泠风催促道:“若英姑娘,你快些让开,不要耽误了服药的时辰。”
宁若英想了片刻,道:“我娘不再服你的长眠药,我要等她醒来。”唐泠风道:“你可想好了?”宁若英点头道:“我娘的事,应该由我娘自己决定如何办。”唐泠风道:“你当真不怕一尸两命?”宁若英道:“我都听我娘的,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倘若真的一尸两命的话,我便扶着我娘的灵柩,送她回秦州老家。”话虽说的硬气,但宁若英脑中一旦念及扶灵而归的情景,眼泪已是簌簌而下,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了。李兴伤瞧见姊姊这般模样,也是吓得大哭起来。唐泠风叹了口气,只能作罢,冲仆从挥挥手,让他们端着药汁先退出文恩院。
直等到戌时三刻,众人看见宁清容悠悠醒来,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