檄文

“桃枝，你说世上真有男子这么专情吗？”

氤氲的水汽缭绕在整个浴房中，冯含烟闭着眼眸靠在浴桶边假寐，红唇轻启问道。

桃枝正在一旁给浴桶中倒牛奶。

一陶罐一陶罐冒着热气的鲜奶倒进去，桃枝丝毫不觉得可惜。她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世家大族小姐们的皮肤都得靠牛奶养着，没有例外。

听小姐这么一说，她就知道小姐是想到晚间席上的事儿了。那魏大人真是个，呃，桃枝一转眼珠想不到形容词了。

总之是个不一般的人，桃枝想。

“小姐这么好，以后肯定也会找的这么一个人的。”

冯含烟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自嘲一笑。她睁开眼睛，一下下地把水撩在肩上。似是自言自语地叹息：“我找不到的。”

“怎么会呢？小姐这么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青州城里论才学论家世论样貌，小姐都是顶尖的。”桃枝听了不赞同的说。

“现在不是就有人比肩我了？”

“魏夫人都嫁人了，与您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她比我美，有学识，还有个能这么为她的男人。”

“呵呵，她凭什么？她有我努力吗？有我付出的辛苦多吗？”

桃枝知道这是小姐又要开始偏执起来了。或许是因为夫人一直与大人不睦，小姐的性子从小时候就怪的很。凡事就要做到最好，哪怕练个琴，做不到甚至会伤害自己、折磨自己。桃枝怕冯含烟继续说下去又要像上次朝魏大人故意丢帕子一样，找些事出来反而让自己不痛快。她把话岔开说道：“水快凉了，奴婢是去拿巾子，还是再添些热水？”

“别添了，服侍我出浴吧。”冯含烟把眼睛睁开，淡淡的说。

青州城的上空笼着薄雾，一轮圆月升起又落下。

清早薄雾还未曾消散，太阳躲在阴云里，瞧着像是要下雨。

空气里潮湿的感觉越来越浓烈，李宝珠推开窗，外面阴云密布。

“大人出去了？”

“一早起就走了。”杏儿答道，“初春冷，您可别坐在窗口吹生病了。”

李宝珠站起身把窗户半掩，她自己起身离开床边，边走边担忧的说：“也不知带伞没有，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要不奴婢遣人去送一把？”

“送吧，多准备几把。几人中就小虎是个细心的。”

李宝珠想到大家不由得唇角带上微笑，说话间，雨已经稀稀拉拉的下了起来，她听着潺潺雨声，感慨道：“马上就要三月了，春雨贵如油，有这场雨春耕应会容易些吧。”

“夫人有所不知，”杏儿闻言笑着摇摇头，“咱们这播种要在三月末呢。”

“嗯？我记得《农家杂记》上写，不是一进三月就要播种了？”

“咱们这边要比南方冷些，所以播种的晚。”

原是如此，李宝珠心道。她就如华贵囚笼中的金丝雀，见过的都是书中的世界，终究是脱离了现实。想必这就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吧。

“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咱们的绣坊怎么样了？”

“多亏有刺史夫人时常派人光顾，一传十，十传百。如今生意稳定的很。”杏儿感激地说。

韩夫人真的和庄文山很不一样。韩氏宁折不弯，不愧是相门出来的高洁女子，心中仍怀大晋。而庄文山，李宝珠想到此人忍不住皱起眉头，此人真是小人行径，不堪为一州刺史。

“等过几日天好了，随我带些礼物去拜访一下韩夫人吧。好了，快些遣人送伞去吧。”

没半个时辰，雨就下大了。

地上的小坑都积成了一个个水洼。

魏凛带着明镜先生一早就到了青州大营，让他熟悉熟悉，也好为一下步做打算。

算来已经几个月没回来了。没有什么比和众人比试一场更能融入进来的。

大家都在比武台前准备好了，没想到天越来越阴，隐隐落雨。

临时改变计划，改为雨停了再行比试。人群一脸憾色的四散，不少人都心里期待着能把魏凛打败。魏大人是公认的最强的，他们都摩拳擦掌地想要一试呢。

也有本身是刚和魏凛一起回来的，他们坚决捍卫魏大人的形象，坚信魏凛就是最厉害的。

在大营之中，从前冯铖一派早已翻不出风浪了。魏凛虽没有虎符，但经此一事在大营之中声望又高了不少。

行军打仗，谁能想到大家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他们也是人，有父母高堂，有美丽的妻子，有可爱的儿女。他们愿意为青州而战，却也渴望活着。

还有什么比活着更值得高兴的？

“大人，一会儿我能不能第一个跟您比？”一个肤色黝黑的小兵没走，他仰头同比武台上的魏凛说，说完露出一口白牙。

“行啊。”魏凛把刚挑好的弯刀扔回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