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
雨滴滴落在马车顶上发出持续的滴答滴答,都已经行到城门口,雨反而下的更大。
守城门的士兵披着蓑衣在一片雨蒙蒙中远远看到熟悉的马车,连查都未查,直接让出路放行。
短短数月,魏凛已经不是靠套近乎才能进城的人了。
李宝珠一路和魏凛说着韩夫人的事,她总觉得魏凛有点心不在焉。
“喂,想什么呢?”她把手放到魏凛眼前晃了晃。
“想你。”
“问你话呢,少不正经!”魏凛时常在她说话时同她玩闹,李宝珠气闷的一巴掌拍在魏凛胸膛上。她这力道还不够给魏凛挠痒痒的呢。
魏凛捉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侧过身子同李宝珠对视,他的眼里突然散发出奇异的光,瞧着叫人发怵。
“干,干什么?这样看我。”李宝珠下意识觉得没好事,断断续续地问。
“你说,得有多少像庄鸣岐这样的书呆子喜欢你?”
魏凛一脸认真,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哭笑不得。李宝珠觉得好笑,还真被她猜中了,这是刚刚又又又醋了。其实她哪里记得什么庄鸣岐,只不过是她若见外男,肯定是在宫宴上,所以她才说了宫宴罢了。
“有没有书呆子喜欢我,我不知。但是有一个人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而且他呀,是个很有意思、很厉害的人呢。”李宝珠故意卖关子道。
“谁?”
“谁啊?是不是上次你说的那个?”
“上次我说了谁?我都不记得了。”李宝珠含笑摇头,又补充道,“这个人你也见过的。”
他见过?魏凛惊道:“难不成齐修然那小子也喜欢你?”
“想什么呢!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李宝珠说的抑扬顿挫,到最后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关心则乱,遇到自己在意的人不管是什么事都一样。魏凛平日里别人一个眼神都能猜测其中含义的一个人,偏偏到李宝珠这儿也成了呆头鹅。
“好啊你,”魏凛一舔虎牙痞笑道,“越来越学坏了。”
“学坏也是跟你们这一群土匪学的,哈哈哈哈哈,干什么挠,干什么挠我,哈哈哈哈,痒,太痒了。”
魏凛现在知道李宝珠每处痒肉所在,三天两头用这招对付李宝珠。他左手还保持着握着李宝珠手的样子,右手却在她的腰间摩挲。
“哈哈哈哈哈,停,快停下。”李宝珠笑的眼泛泪花。
“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小白脸喜欢你?”
“没,哈哈哈哈,没有,哈哈哈哈哈。”
李宝珠左右躲闪着魏凛搔她痒的手,等魏凛停下,她悄悄在心中吐糟道:“又不是我喜欢别人,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不讲道理的魏土匪!”
时至漏夜,一个黑衣人秘密的潜入寿春城的一座三进府邸中。
寿春城是扬州六郡之一的九江郡治所,皇帝的圣驾已经在此地停留了数月。
自打都城破,晋明帝难逃至此,经过了数月之久,这里俨然成了小朝廷的所在之地。
寿春城当然比不上皇宫的恢宏壮观,却有江南水乡独有的婉约秀丽。晋明帝在这里真真应验了那个成语“乐不思蜀”,每日走狗斗鸡,半分不见亡国之郁气。
反倒是韩相与和他分庭抗礼的陈玄二人都有复国之意。可有意归有意,二人的方法理念却大不相同,时常僵持不下。这也是为何朝廷迟迟不见动静。
黑衣人去的正是二人之一,陈玄在这里的暂居地。
陈玄再过一年才到而立之年,虽然还算年轻,但如此年纪还未娶妻生子的也实在少见。不仅如此,陈玄身边连妾室都没有。
就连晋明帝给他送美人都被他一一拒绝了。外面的人都以为他多少有些不正常,只有陈玄的手下才知,他们大人一直在默默守护小公主长大。
黑衣人无声无息地潜入府邸,甫一进入书房就被迎面而来的威压慑住,额角流下冷汗。
他们这位陈大人可不是一般人,在外面儒雅随和,但只有他们这群手下私里才知道他内里是个什么人。在陈大人面前,绝对不能造次。
“你说。”
陈玄搁下朱笔,笔下显然是一份奏折。朱笔御批,那是独有皇帝的权力,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
黑衣人不敢再看旁边是否有传国玉玺,急忙低下头。额角的汗滴滴在鞋尖前,在外杀人不眨眼的人此刻也不禁微抖。
“属下无能。”黑衣人“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属下该死,只查到公主的一丝消息。”
陈玄用绢帕擦拭着手上的朱色,朱色犹如鲜血印在他过于阴白的皮肤。他闻言掀起眼皮觑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
“先说说什么消息。”陈玄薄唇微抿,叫人不知他此刻是否生气。
“属下沿着公主出嫁的路线一路追查,在青州城外公主失踪的附近发现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