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木一高
保存这份卷子,或许是随便往哪里一塞。在过去的沈知倾的记忆里,这个老师最喜欢把这个资料柜当成“杂物柜”。
用“拿卷子练习”的借口来借机探查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的走向虽然让沈知倾有些惊讶,但并不失望。能够独自探查储物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嘛!
想通这些后,她独自来到保卫处。这个学校的保安过分强壮,坐在沈知倾面前像是一堵厚实的土墙,表情也凶狠得让人胆颤。
沈知倾却好像看不到这些似的,和正在吃饭的保安说了来这的目的。
然而保安并没有直接把钥匙给她,而是放下了筷子,亲自跟着她去了储物间。
储物间似乎是以前几个平房的废旧教室打通隔墙后改造的,一打开大门灰尘飞起,沈知倾没忍住被呛咳了两声。储物间的帘子拉得紧紧的,透不进一点光,整个房间都很阴暗。
“赶紧找,找完赶紧走!”保安嘴里还叼着个牙签,粗声粗气地催促着,似乎是吃饭被打断了不满而迁怒她。
“不开个灯吗?摸黑怎么找?”
“灯坏了——你事儿怎么那么多!”
沈知倾有些郁闷地撇了撇嘴,和他交涉了一会儿才要来别在他腰间的手电筒。
她顺着几个架子一路朝里面走,眼看着就要脱离保安的视线,可以好好翻找线索了,却听见保安的脚步也往里走了过来。
该死,这家伙怎么跟这么紧。
她视线往另一面墙扫过,意外发现紧靠着那面墙的架子下面好像有什么反光——看轮廓好像是,一个盆?
沈知倾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于是装作找不到的样子,皱眉嘟囔着,“哎呀,究竟放哪儿了啊,这黑灯瞎火的……”一边说着一边挪动着步子朝那个架子走去,路过另一个装试卷的箱子时还不动声色地用没有握手电筒的手抓了一把卷子在手里。
“哎,在这——”沈知倾弯下腰去,像是在从架子最下面一层上拿出卷子,事实上却是把刚刚摸到的一把卷子放到了架子上,一只手放下手电筒,开始翻动着试卷制造响声,另一只手伸到架子底下,确认刚刚看到的东西。
确实是一个金属制的盆。
沈知倾小心地用指尖从盆口划过,嘴上还说着零零碎碎的话遮掩着手下的动静,“这份不是……这个写过了……还有……”
她的食指沿着冰冷的金属一路下滑,终于在盆内近二分之一的地方触碰到了东西。这东西,手感粗糙,却极其易碎,指尖轻轻一稔就成了细小的碎屑。
沈知倾没有急着把手收回来看那是什么,继续在盆里搅弄着,却忽然发现了一小块纸片。不会错的,此时两只手的触觉达到了高度的一致。这是一张纸片,大胆一些的想,可能是来源于试卷的纸片。
她用另外两个手指夹着这张纸片,食指继续翻搅着,直到确认没有遗漏别的什么纸片才有些可惜地将纸手收回,但就在这时,她清楚地感知到,在盆底,在一堆东西的最下面,有人留下了求救的刻痕。
SOS。
似乎是匆忙中刻下的,刻痕断断续续,甚至并不能让沈知倾完全确认是否是这三个字母。
然而身后的人却不耐烦了,脚步声加重朝着这边过来。她收敛心绪,收回手中的纸片夹在两张试卷中间,然后用没触碰过盆的那只手朝来人递过了那个手电筒。
“谢谢啊,我找到了。”沈知倾自然地抱着几张试卷起身,把刚刚翻找的那只手放进口袋,只用一只手拿着卷子。
拿过手电筒的保安第一时间却是将手电筒对准了沈知倾的眼睛,她偏过头去,下意识就要用手去挡住眼睛,但硬生生忍住了。
好在那道光并没有持续很久就移开了。
保安似乎只是想恶心作弄一下她,看她被刺激得眼睛冒出生理性泪水后,就桀桀笑着转身了。
沈知倾晃了晃神,闭眼好一会才缓过来。她并没有发作,冷漠地瞥了眼保安的背影,跟在他身后出了储存室。
只是这种程度的刁难,她并不生气。要知道,在她的预想里,这个保安做出更多人性底线之下的恶事都并不意外。哦,或许他真的做过?
来到阳光之下,保安似乎失去了继续为难她的兴趣,打着呵欠就往保卫处的方向走,想来是回去睡午觉了。
沈知倾缓缓呼出一口气,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刚刚奇怪的触感也得到了解答。
那个盆里,装了近二分之一容积的灰。
而这些灰的来源——她的目光放在了那张边缘尚有燃烧痕迹的纸片上,上面写有一个名字,名字下面,是试卷专有的分割线——是无数张被烧毁的试卷。
那个名字,她也十分熟悉。
亦之。
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