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气
阖上的眸子也在半息后睁开。
她瞬间收回神力,手扶住夜玄羽摇晃的身体。
“葵儿?”夜玄羽神情恍惚,眸光中透出不解,今日不是应该他一个人在花房吗?
夜玄羽快要发不出声,只得扯着嗓子,哑声对苏葵说道。
顿时,苏葵的情绪如喷泉般涌动,眸中波光潋滟,碧色湖水一时间像是要倾刻泻出。她激动的挽上夜玄羽的颈脖,皙白的脸庞埋进他的肩膀,说话间带着细微难查的哭腔道:“太好了,你没事。”
抱了小会儿,夜玄羽等苏葵自己恢复好情绪后,默默分开。见苏葵脸上挂着泪珠,疑惑道:“葵儿,你怎么哭了?”
“我...”苏葵一时失语,“我太开心了。”
夜玄羽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去拂她脸上的滴落的泪珠。
今夜天气甚早,时辰还未过半,可夜玄羽今日不能就如此出去,他能在这里委屈一夜,可是葵儿不行。
半响,夜玄羽开口道:“葵儿,今日你不必在此久留,早些回寝殿歇息吧。”
“你今夜就睡这?”苏葵环视一周,此处的最左侧有一个床榻,上面纱帐看起来老旧,榻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棉,看上去有些冷寂。
“我去拿些干净被子。”说着苏葵便要起身,倏忽之间她的手腕被人拽住,她一回眸,对上夜玄羽担忧的眼眸。
苏葵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怕此事暴露出去,若是人人都知晓他们的二殿下身带煞气,意识失控,定会误以为他是染上邪气,多半会请上道士来进行驱邪。
要是碰上当年那个欲烧死夜玄羽的道士,那就糟了。
她回握上夜玄羽骨节分明的手,坚定道:“我会小心避过那些夜巡的宫人,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话毕,她就只身出了房门,一路抄人少的道,绕过人群,回到里屋拿了两件干净的薄被。
再原路返回时,险些被人发现,还好她眼疾手快,躲到了假山之后,才惊险避过。
“咚咚——”
苏葵轻轻叩门,示意夜玄羽是她回来了。
门开之后一缕月泻入屋中,苏葵轻声轻脚踏入,只见夜玄羽瘫软在床榻旁边唇色惨白,意识涣散。
苏葵立即将手中薄被放上床榻,迅疾心中调动神海,掌心聚力,捻出神力,为夜玄羽施静心诀:“九天净明,万物静心。”
须臾,夜玄羽才平静下来,有些虚弱道:“葵儿,你怎会...”
夜玄羽看到了苏葵手上凝聚的术法,是吃惊也是疑惑。
他不解为何自己身体里有黑烟侵扰,可月葵只是一介凡人,又怎会如此。
“夜玄羽,”苏葵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她只能用这个办法,就是去除他的记忆,“我不能给你解释了。”
苏葵手中辗转,又捻出一缕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触上他额间,瞬时他陷入昏迷。
夜玄羽额间早已冷汗涔涔,触上他额间的手也沾着黏糊糊的汗液。
静待一会儿,夜玄羽再次睁开眼眸,温和中又夹杂着常年来惯例的冷淡。
“夜玄羽,”苏葵歪了歪头,去探视他的情况,“你怎么样了?”
见夜玄羽迟疑半会儿,并为作答,苏葵又问:“夜玄羽,你一直都是如此吗?”
“什么?”夜玄羽被问得有些懵。
“每到你母妃生辰日,你都会如此难受吗?”苏葵耐心道。
夜玄羽蹭了蹭身躯,从床榻旁边站起,邀苏葵同坐,回忆道:“每到今日月圆,我便会意识失控,身体也难以控制,那些以往所有不美好的记忆,就会在这一天通通涌入脑海,身体也会很疼,如噬骨一般。可我也不知这是为何。”
就如他刚刚那般,已经疼到没有力气和直觉吗?
这六年,夜玄羽究竟是如何渡过今天之痛,如不是苏葵发现,使用了神女之力,那夜玄羽岂不是一夜都会未眠。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睡觉,这个床榻才这么老旧简陋,还有什么只有到天亮才能见到夜玄羽,那只是他已经疼到昏迷,第二日才消停下来罢了。
夜玄羽,你为什么这么讨厌,讨厌得让人心疼......
苏葵默默叹息,泪光再次涌上眼眶,辗转几周后,强行咽下。
半夜两人一起躺上了那张较小的床榻,苏葵眸光波动,直直盯着夜玄羽许久许久,直到他呼吸平缓后,才阖上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