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白首
岁幼童。他抬手想触碰叶颐的面颊,可手刚一触上,就穿透而过。他恍然,现如今,他不过是一抹灵体,旁人看不见他也摸不着他。
“师兄……”玄奕正欲起身,一旁的叶颐却开口唤他了,他心中一惊,难道叶颐能够看见他?玄奕回首,看到的却是,一袭玄衣的叶颐带着满身的酒气,一点一点爬向那具白玉棺。
叶颐抬手触上棺身,手下用力,那雪白冰棺瞬间碎成千万片,露出了封于其内的尸体。待离得近了,玄奕才看清,原来尘封在玉棺之内的,是他的尸身。
尸身保存的极好,完好如初,肤如白瓷,面如冠玉,一袭霜白色的衣衫更显得气质出尘,雪玉般的肌肤上无一点瑕疵,也无一丝伤痕留下,“他”紧闭着双眸,安详地躺于棺床之上,远远瞧去,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可玄奕,的的确确是死了的。
“师兄……你已经很久没有同我说话了。”碎片之中,叶颐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那具尸身,他开口,声音颤抖不已,“太久了,已经十二年了。”
玄奕感叹,原来他已经死了十二年了。
“我很想再听听你的声音。”叶颐抱紧了尸体,面上露出了一抹凄然的笑,“我知道一种秘术,能让你醒过来。”
闻言,玄奕一惊,秘术?什么秘术?
“是我花了十年时间,走遍了三界,耗尽心血,才寻到的上古秘术。”叶颐一扬手,他脚下就现出一血色大阵,阵法乃古老符文聚成,以血绘就以灵辅之,有起死回生逆天改命之能。然,此阵难成,需天地灵气供养,耗时七七四十九日,燃尽布阵者修为,方能布成。
叶颐将尸体放于阵眼处,而后,抽出夜雪寒割开了手腕,登时,漆黑色的魔血喷涌而出。
玄奕见此,徒然一惊,他赶忙飞至叶颐身侧,抬手想为其止血,可却无功而返,次次穿透而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魔血滴下,融入阵法之中。
魔血洒落在阵法之上,有了魔血的加持,阵法缓缓启动。
刹那间,天地为之一颤,尸身浮于空中,无数魔血混着符文融入其身,符文所过之处,筋脉重塑,死灰复燃。寂静无比的宫殿之中,竟响起一丝微弱至极的心跳声,宛如微雨拍打枝叶,细不可闻。
魔族耳力极好,那细微的心声传入叶颐的耳中之后,他竟癫狂地笑了,三千青丝倏然化成白发,腕上伤口依旧泣血。
玄奕怔然,他竟于一瞬白头。
“成了……”叶颐咧嘴笑着,双眸猩红,“终于成了,师兄……”他宛如稚童般雀跃,满面俱是笑意,他跌跌撞撞朝师兄走去,待行至师兄身侧,阵法突然静止不动。
符文暗了下来,细微心声随之不见,叶颐面上的笑意僵住,他怔怔地站于原地,一瞬间竟有些彷徨无助。
“为什么会这样!”他歇斯底里地怒吼。
“血,一定是血不够了……对,一定是这样……”叶颐于黑暗中抬首,他的双眸徒然一亮,而后,再次抽出夜雪寒,一剑又一剑,划向自身。
“不要……住手!”玄奕怒极,他抬手欲夺下夜雪寒,可素手一挥,竟穿剑而过,他竟连剑都碰不得!“住手啊!”他声嘶力竭,泪如雨下,“你疯了吗?!”
可任凭玄奕如何制止,叶颐却始终都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声音。
叶颐周身再无一处完好的肌肤,鲜血侵湿了他的衣,淌了一地,他阖上双眸,于血泊之中缓缓倒下,再无一丝力气。
阵法于他身下缓缓启动,符文涌动,一切照常运行。叶颐欣慰地笑了笑,雪白的长发铺了一地。
“你怎么这么傻……”玄奕蹲下身,望着满身是伤的叶颐,顿时心疼万分,“身死道消,不过是我的劫,我从未怪你,你又何必如此……”
眼前景象再次破碎,血阵之中的叶颐已然消散,玄奕阖上了双眸,瞬间如坠冰窖。
“你想起来了吗?”那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玄奕睁开双眸,此刻,他已经回到了魔界,而声音的主人,就立于他前方。
魔界之中的漆黑浓雾散去,在夜雪寒剑光的照耀下,玄奕终于看清了眼前那人。
一袭玄衣,周身魔息涌动,那双布满杀气的眼眸,与往昔一模一样。
“冥幽,原来是你。”玄奕记起所有,也终于认出,原来眼前这人,便是当年引叶颐入魔,纵其屠宫的冥幽,“你把我引来至此,究竟是为何?”玄奕望着冥幽的眉眼,瞬间恍然,原来他夜夜的梦魇,皆是冥幽所为。
“你引我过来,绝不是帮我恢复记忆这么简单吧。”玄奕眯起了双眼,他缓缓开口道,声音如风,“你只是为了牵制住我,你真正想见的人,是叶颐吧。”
“弦月宫的弟子果然聪慧过人。”冥幽淡然一笑,细长的凤眼微睁着,显得这位魔头无比妖邪与魅惑,“紫竹林外结界重重,我进不去,只好借你之手,引他出来。”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你,也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