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上山的路斗折蜿蜒，在岔路口又分出好几条道来，不熟悉路的人则会在此绕来绕去。顾许下山时随刘伯他们走过一遍，脑中清晰地记得之前的路线，所以走得还算快。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交流。

顾许表情始终如一，眼神也不见有半分变化，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百里越全程盯着她的冰山脸看，星目流转，像是要瞧出花来。

顾许不说话，百里越便一直看她。

最后是百里越先开的口。

“最近没听说旭州出了位年轻仙君。”

虽然付云升不算很强的魔修，可顾许制伏他没有动用任何法力，以百里越的见识，整个旭州能够做到的人不过一手之数。

重华宫的羽玄尊者修道数百载，功参造化深不可测，他动用大神通亦可实现，但修炼百年的老妖怪能做到这一点，远不如十多岁的小姑娘来得震撼。这些人中中与顾许年纪相近的，也就只有别云仙宗的宗主了。

百里越双目深处闪过一道晦暗的光，越深究他便愈发对顾许感到好奇。

顾许回了他一个不带感情的眼神，似乎无声地说，你在说我？

他没得到答案，也不甚在意，转移话题悠闲道：“姑娘不知魔修早已灭迹，或许是哪位出世的前辈高人。”

“难道说面若桃花的容貌下，其实是几百岁的妖精鬼怪？”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故意加重了语气，略带捉弄地轻笑道。

顾许没有理百里越，一方面是因为她正研究，自己如今处在一个怎样的状态，好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做准备，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不想理，她本来就少言，更何况百里越所说勾不起她丝毫的兴趣。

她刚这样想，百里越就继续说道。

“姑娘对魔修的事极感兴趣，我其实对魔修灭绝一事略知一二。”

顾许难得多看了他几眼。

“如何，姑娘愿意听吗？”

她冷冷说道：“说。”

百里越不卖关子，直接道：“世人都传，沧渺神君仙逝后，灵清神君一怒之下拳指魔界，大多数魔修在这一拳下丧命，之后凡世残余的魔修也在众修者的讨伐下消灭殆尽。”

灵清神君？

她前世并没有在仙界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你或许会好奇，有魔尊在，魔修怎会顷刻间就被灭得干净？”

百里越狡黠地笑道：“奇怪就在此处，魔尊当时并不在魔界，有人说魔尊这些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尚且知晓他动向时，他也只向沧渺神君约战，或许魔尊早就被已故的神君灭了。至于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

顾许听完的评价是：“他们做得太过了。”

“哦？”百里越挑了挑眉，“沧渺神君可是杀魔无数，誓要此生将魔给灭绝。灵清神君完成了沧渺神君的遗愿，料想神君在天之灵知道了，应该十分欣慰。”

她听了这话眼睛不由往上翻，她几时这样想了？她前世杀的魔是多，可她杀的皆是十恶不赦、不可救药的魔头。

“不过……”百里越话头一转，语气平淡道，“我也觉得他们不该这么做，毕竟魔是灭不完的。”

魔一直都在。

他最后的话如尸海爬出的恶鬼低语，又如九幽泉般阴冷。

顾许前世杀的魔太多了。

世人皆畏惧魔，可他们不知道究竟何谓之魔，于是将魔修一贯视作魔。

她前世杀的魔，每个都是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他们在临终前没有怨恨和不甘，反倒面带解脱之色，如普通人一般。

世上本没有魔，亦或者说，一念之间，人人皆可堕魔。

在顾许看来，这世间魔头只有一个，就是当年挑起仙魔大战的那个魔神。

百里越瞧那张冰山美人脸没有半分变化，眼底含笑道：“我自认为演技尚可。”

顾许冷冽地扫了他一眼，完美结束了这段话题。

他们已行了小半个时辰。

山林中草植生长得十分肆意，却极少听见虫鸣鸟叫，静谧得可怕。

顾许循着记忆，找到了先前困住她的结界。结界在地下，地面部分只有干秃秃的零星杂草，当中位置漆黑不见底，正是她脱困爬出的洞口。

她之前并未注意，此时才发现这处结界大有来头。她闭眼沉心感受，周遭的灵气异常活跃，全都朝着结界蜂拥而至，她亦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顾许前世当上仙尊后，大多时间在负责维持烛蚀天旋的稳定。

当年仙魔大战险些把仙界打崩，虽然最后仙者获得了胜利，但也很惨烈，只余下来两三尊仙者。天地又现出崩离之兆，幸存下来的仙者便牺牲己身修为，化作了五个烛蚀天旋，分散在仙界、凡世与魔界，这才维持住了天地的稳定。

可烛蚀天旋每过百年就需要磅礴的仙力来补充，用以运转，而将五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