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狭路相逢
乎没有任何装饰,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中,像是个异数。
他站着不动,等着安涟过来。
“王爷。”走到顾辞不远处,安涟便止了步,微微颔首,算作行礼,“王爷伤势可好些了?”
“尚可。”顾辞敷衍了一句,又淡淡笑了一下,看着安涟的双眼,“自陛下大婚以来,这似乎是本王第一次和侍君单独说话?不知道这皇宫,侍君住的可还习惯?”
“往后余生都在这里,总会习惯的。”安涟低头一笑,“倒是王爷在宫中养伤,不能将就,若有缺的,便得让人尽快置办。”
“乾元殿是陛下的寝殿,什么都不缺,本王在乾元殿中养伤,自然也处处周到,侍君不必挂念。”顾辞负手而立,隐隐便有了凌驾的气场,“安侍君这一身怎么这么素?按说侍君在景明园中那般英勇,舍命保护陛下,莫非陛下没有赏赐吗?”
“王爷说笑了,谁敢在王爷面前谈舍命保护?”安涟抬头,对上顾辞的目光,“功过是非,陛下心中有数,如何赏赐,也迟早会出结果。王爷本就是辅政重臣,又对陛下忠心耿耿,该给王爷的犒赏,陛下不会忘记的。”
顾辞冷笑一声——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侍君。
花朝宴上安涟是如何叱骂他的,他都一一记得,那番话固然是安涟回护赵宝琮的武器,但有没有私心,那可不好说。赵宝琮恐怕不会对安涟说他的好话,既然安涟为了赵宝琮都敢对他破口大骂,那必然是跟赵宝琮同仇敌忾,全然将他当做一个傲慢震主的权臣了。
什么辅政重臣,什么忠心耿耿,分明是在说他权势滔天还两面三刀。还讥讽赵宝琮对他置之不理······顾辞愈是来气,脸上便愈是笑得灿烂,这个病秧子,不过是和赵宝琮成婚半年都不到,还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要不是他在安证道的案子上松了手,安涟可还有这么好的命,此刻以侍君的身份站在这里?
谁都不说话,慈养宫前便是一阵压抑的寂静。柯虔暗暗叫了个苦,深觉此时此刻的气氛简直比这早春的天气还要冰冷。
王爷哟······你跟他计较什么嘛!
顾辞在乾元殿中养伤,又是为陛下受的伤,按说陛下总该嘘寒问暖勤加看望才是。结果陛下态度冷淡,总共看了没几次,倒是每晚睡在安涟的景仁宫里,大概也是夜夜纵情不亦乐乎。都这时候了,陛下还这么没心没肺,倒也不能怪自家王爷看安涟不顺眼。
可安涟区区一个侍君,玩物一样的存在,何必和他置气呢?
这时,慈养宫走出来了一个宫婢,对着二人各一揖,“王爷,侍君,太妃请二位进去一叙。”
顾辞不再看安涟,一拂袖便直接走了进去。
慈养宫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还有一缕香烛燃尽的味道。陈太妃自先帝薨逝后,便独居在慈养宫中休养生息,日日供奉佛祖,几乎不再过问宫中的任何事。这味道让人闻了便觉得心中宁静,顾辞心中本来还隐隐有些火气,在这气味的笼罩下,倒也平静下来了。
“王爷来了?”一个妇人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地走了出来,“伤还没好利索,何必着急拜见呢。”
“岂有与长辈同居宫廷,却不拜访的道理呢?”顾辞脸上挂着亲切又客套的笑容,正像一个聆听教诲的年轻晚辈,“臣还记得,臣少年时进宫,太妃都会给臣和陛下做金丝蜜枣糕吃,那般滋味,臣记忆犹新。”
“王爷不必对哀家称臣,王爷只是陛下一人的臣。”陈太妃命人为顾辞搬来了坐榻,又一一摆上茶水点心,十分隆重,“哀家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婆子罢了,国家大事什么都不懂,也没什么能教导年轻人的了。”
“太妃过谦了,臣与陛下当年多受太妃教导,才知了礼乐经典。太妃不仅是陛下最敬重的长辈,也是臣的长辈,臣在太妃面前,不敢逾矩。”顾辞对宫婢吩咐道,“还是换个简朴的椅子吧。”
“罢了,就这样吧。”陈太妃摆摆手,“毕竟是在内宫之中,礼仪为先,不能坏了规矩。”
她这般说了,顾辞便也只能这样坐下。正说着,安涟也走了进来,“臣安涟,参见太妃。”
陈太妃顿时喜笑颜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安涟来了?这春寒料峭的,当心被风吹伤了身子,哀家说过不必来问安,怎么不听话呢?”
“太妃前段时间说要看仁宗朝的风俗笔记,只是宫中一时没有,正好臣想起安家老宅里还有几本,便命人取来了。”安涟将手中的书奉给陈太妃,便站在一旁。陈太妃见他站着,又让人拿来一个小凳,让安涟坐在自己身边。
这和乐融融的气氛,倒是有几分母慈子孝的味道。顾辞端坐在陈太妃对面,便能看到对面两人亲昵得很,他在此处,反倒像个外人了。
他眉头抽了抽——他原本忌惮安涟给赵宝琮吹枕边风,如今看来,岂止是枕边风,安涟简直是在整个皇宫里刮了一场沙尘暴。
待和安涟说过一番话后,陈太妃这才回头看向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