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微服调查
“真的?”祝良夕惊讶,“那张字条当真是何坤写的?”
三人在燕砺锋的房间里,一边吃晚餐一边讨论今天得知的消息。燕砺锋先喝了一口汤润润嗓子,“也不一定,刘大人话里的意思,是他也不能确定。”
“嘁,这刘俭也是在西京混久了,老狐狸成精了。”祝良夕不屑,“他知道燕帅看重何坤,怕话说死了得罪了你们两个,才挑了个模棱两可的说法罢了。”
“十七,你问老太太的那些话,我怎么都摸不着头脑啊?”贺骁好奇道,“似乎都是些关南县的事,跟陈阿宽都不搭边啊?”
燕砺锋咬了一口馒头,待咽下去才说,“今天看完那张字条,我就在想,你们说,就算那字条是真的,何坤真的让陈阿宽去伐木造桥,可这件事,应该是陈阿宽一个普通老百姓应该做的吗?关南县的县衙是摆设吗?”
“听王老太太说的,这陈阿宽不是特别热心吗?”贺骁想了想,“兴许,就是何坤觉得陈阿宽擅长此事,所以才专门让他去做?”
“这你就是在云霆营待久了,不懂各级衙门的办事流程了。”祝良夕说道,“一件事情的决策,从陛下决定到落实到具体县乡,都是要各级衙门一级一级传递的,不存在跳级的现象。就好比发预备粮这个决定,陛下是不能直接和关南县说的,她必须通过钱粮司发到各州衙门,再由州府衙门发到县衙,最后由县衙沟通乡绅世家,才能把预备粮发到老百姓手里。如果州府衙门直接和当地乡绅沟通,跳过了县衙,一方面不合规矩,另一方面州府衙门并不清楚乡里的具体情况,若发的数量不对,反而耽误了事情,故而没有这样行事的。”
听了祝良夕的详细解释,贺骁也明白了个大概,便放下筷子对着祝良夕一拱手,“多谢祝女官解惑。”
“吃你的吧,礼数真多。”祝良夕撇撇嘴。
“所以我看到那张字条的时候,也在疑惑,像修桥这样的公事,何坤为什么要直接发给陈阿宽,而跳过了知县周成海?”燕砺锋又拿了一个馒头,“正常情况下,何坤应该给周成海发一个文书,再由周成海联系当地能造桥的人。他这直接联系陈阿宽,还是写字条,完全不合规矩啊!”
“那,如果是何坤就要找借口杀了陈阿宽呢?他不发公文,就是害怕在周成海这一环里留下证据,所以故意跳过周成海,直接联系陈阿宽?”祝良夕猜测。
“既然王老太太说陈阿宽识字,当年差点就能当上关南县知县,那他应该明白衙门里的规矩。就算拿到了何坤的字条,也该第一时间去征询周成海的意见。”燕砺锋的大脑在快速运转,“现在字迹真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事程序不对,不管怎么说,周成海都应该是一个必经的环节,而事实上,周成海在此事中一直都是缺位的。”
“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祝良夕连连点头,“从到羌州起,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怪。现在我想明白了,怪就怪在这个周成海身上,我们除了到州府衙门那天见了他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没过几天,他就自己先回了关南县。这哪有见了朝廷命官不陪同的道理?他好像······是在躲着我们?”
“这么说的话,这人的确有点奇怪。”贺骁也察觉出不对,“刚才王老太太说陈阿宽做了那么多好事,什么修桥,铺路,割稻,处理纠纷之类的,那都是知县应该做的事情。陈阿宽把这些都做了,那周成海做什么?”
“而且,王老太太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收到过预备粮。”燕砺锋神情严肃,看着两人,“那朝廷每年下拨的,还有各州县之间周济来关南县的预备粮,都去了哪里?”
此话一出,祝良夕和贺骁也意识到了严重性。若是说不明白这每年的预备粮去了哪里,周成海可是要被判重罪的。
“我们此前的重点一直都在何坤和云霆营身上,反而忽略了周成海这个人。”燕砺锋若有所思,“其实换个角度想,何坤的州府衙门距离关南县有两天的路程,通信终究不便,想要联系上陈阿宽和王青苗都是有难度的。而云霆营军纪森严,出入营都要严格登记,营中士兵同样难和百姓有来往。唯独能与何坤和云霆营同时沟通上,又对百姓了如指掌的,只有······关南县知县。”
“你是说······”祝良夕心中萌生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猜测,但这个想法又让她实在不敢相信,“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周成海和此事与关。”
“没有任何嫌疑,或许,反而是反常的。”燕砺锋目光沉静,坦然与祝良夕目光相接,“查吧。”
“那你们接下来是要去关南县衙吗?”贺骁问。
“不。”燕砺锋否定得斩钉截铁,“我们这一路大张旗鼓地查过来,该惊动的不该惊动的都惊动了,现在如果光明正大地去关南县衙,反而给了周成海准备。这样,我和祝女官两人去关南县里,悄悄地去,悄悄地打听,表面上我们还在云霆营查案,阿骁,你和堂叔一定要封锁好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去了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