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数十日里,周国各处躁动着。数十个郡的郡农长受到袭击的消息顺着客栈、饭馆慢慢传开来。
大道上,日夜都有官兵驾着快马踏过。空中的飞鸟也多了起来。
人人变得匆忙。
安居一方的村民百姓倒是没受到多大影响,他们处于国家的底端,连消息往往也是最慢知晓。
深夜,无星无月,御事屋内,书房里间。
韩宇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选择第一时间告诉林土土,郡农长遇险一事。
一阵无言令人沉重的沉默后,林土土转过身,强忍伤痛低声道,“死的……和重伤的有谁?”她问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呈亢、陈末。重伤的是昌意。”
韩宇目光落在林土土身上,轻声开口道。
这是一个无人预料到的变故。
沉默良久后,林土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呢喃道,“两死一重伤。”
她回想起半月前那一幕,那些豪言壮语,从没想过于有些人却是死生不复相见。“老师”,他们这么喊她。三十个人,比她小的的确占了一半。这一半现在死了两个,伤了一个。
大好年华,在走向光明前程的路上骤然陨落。
林土土鼻头一酸,喉咙鼻腔处难受的紧,却冷静道,“这事查下来定要连根拔起。”
自责是眼下最无用的情绪,她要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一刻,她亲眼见证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之处。之前种种,不过史书记载,等到刀子落在她身边人的时候,林土土真切地感受到痛。
韩宇看着她的背影,心颤了一下,他感觉有些东西变了,他不知道这改变是好是坏。
“背后,有他国势力作梗。”
三国中,细作无数,在暗中推波助澜。周国改革至今,有权势的反对派已经铲除的差不多了,根本无法再兴风作浪。但是这次,不仅起了浪,这浪花还不小。十路人马,均在途中受到死士伏击,这需要极其缜密的布局。
周敬民大病一场,早就闭门不出。而酉固,周始民娶了他的女儿。剩下的反对派夺权剥地,只剩下名头和按新法令减掉一半的俸禄,不足为惧。
林土土听着韩宇的讲述,突然想起了年初的卖粮一事。
“徐州?!”
她蓦然转过头,看向韩宇说道。
“且徐州与齐国接壤。”
韩宇指尖轻撑着下巴,半响沉默后,低声道,“是了,徐州卖粮一事,兼之沈革下一步便是要征收商税。”
林土土拿过茶杯,喝下去之后才发现原来桌上的茶水早已冷却,“自古官商纠结就不稀奇。有抓到人吗?”
韩宇见她眉头不自觉微微皱着,开口道,“冷了便不要喝了。”
“没抓到活的,不过有尸身便已足够。”
确实,有尸身便够了。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不留痕迹。只要想查,总是能抓出些什么。
林土土忽然想到这一点,十路人马,确实不可能不留痕!毕竟这是一群残兵败将。思及此,她拿着茶杯的手兀然抖了一下,啪!的一声,茶杯顷刻碎裂。
韩宇抬头看着林土土面如土色,嘴里呢喃着不留痕迹。他一下便明白了林土土话里含义,眼神暗了下去,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碎片道,“你是怀疑周王?”
他说着,虽然带着疑问的语句,但心中也明白这后面背后可能是周始民设下的局面。他故意对这些在斗争中处于下风的人放松警惕,待他们出手时再一网打尽,故而他便能高枕无忧。毫无疑问,周始民的确是这样的人,因为对自己足够心狠,所以对别人也绝不心慈手软。
“你不也是周王的人?”
林土土反问着,没有看向韩宇,只是低头轻声叙说着。
“你和翁择明,你们都是周王的人。十路人马也是他的人。”
她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喜周王了。她不喜欢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是能王,具雄才大略,但却不是一个仁德的人。
“你要的铁矿买到了,它很贵重。”
屋外的风不断呼啸。
林土土听着韩宇的话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突然讲起铁矿的事,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韩宇寻求答案。
韩宇定定看向她,目光落在她的目光里,轻声道,“你还有岭南的族民、士兵。”
啪!
泪珠顺着林土土的眼睛滑落,她连忙转过头,不愿让韩宇看见她在掉泪。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展示她的脆弱,这不是她的作风。
小时候,有次她贪玩,爬树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割到了额头,缝了几针。当时林土土只有五岁,很想大声哭出来。可是看着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她,她愣是狠狠憋住了。
这股狠劲随着长大慢慢消散,但本性难移。
但是物理上的疼痛带来的眼泪或许可以忍住,精神上的却